苏北已经能听到走廊外,扫帚棍拖曳的声音,还有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间回荡,而后猛地传来垂门声,声音极大极沉,越来越近。这间屋子在正数第四间,按照外头拆卸式的寻找,中间空出来的时间,他最快只能破两个锁。
桌案两侧一共有八个抽屉锁,去掉刚刚磨蹭的一个,只余下七个,也就是七选二的机会,若是不中,“苏北”闯进来,暴怒下“他”,自己很可能阻止不了。
局中的人能掌控一切,之所以局中容易生心魔,便是局代主而生。只要原主魂魄死在局里头,他们就可以李代桃僵。并不要多大的智谋,仗势欺人,打死了原主的魂魄,照样可以作数。
不可能!生选概率太小,局中的自己赢面太大,即便是局也不能让原身完全葬送性命,否则若是如此,眼下或者都怕都不是自己了。肯定有什么地方漏掉了,一定有!
他在脑海中对屋里头的物件如数家珍,骷髅架、书桌、抽屉、锁、窗户、花瓶以及黑白画,还有什么,应该就这些了。
等等,黑白画?!画中有三只乌鸦,栖在左侧枝头,所以是左侧第三个?
哐当!敲门声已经极其近了,“自己”已经在砸隔壁的门了,原本飘忽不清的声音,此刻无比清晰。
“你跑不掉的,你一定跑不掉的”
那声音好似利器相较,格外刺耳,如同魔音般干扰恐吓。那声音落在苏北耳中,不亚于是道滚滚天雷,震的他头皮发麻,脑子一时就胡乱了。而在他混乱之际,太一死死盯着那副黑白画同四个瓷。瓶儿
苏北咬了咬牙,骷髅头第一次砸在左侧第三个抽屉上,他连着就要敲第二下,就只听太一忽地喊“等等”,他下意识跟着停手。
“不对,选左侧第四个”太一忽地说道,琉璃瞳孔是满是坚定,苏北跟着一颤
太一念念有词道:“四象列在东,以四个花瓶为基,你再看画的方向!”
是了,苏北心头狂震,若以花瓶两两为线便是东西南北,八个抽屉正好对应八个方向,四个瓷瓶都未满,便是说以正向为北,位置一定,顺着往下排,画正好在东南。
而此时此刻,敲门声已经砸到他们门外,哐当声令人牙酸,苏北抬起手,全然不顾手心发麻的痛觉,用尽全力猛地往那锁上敲,两道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大门轰然倒塌的瞬间,骷髅头也砸开锁,同时也碎成粉末。
苏北:......
他要是没选对,就是真要完的意思呗?!
顾不上拍手,那张脸已经看不出是“自己”小时候了,双眼红的滴血,猩红的长舌从口中拖曳而出,手里扣着个扫帚棍,锋利的指甲好似野兽般,眼尖的瞧见蹲在书桌的人,他猛地冲了过来,苏北瞳孔骤缩,心脏跳到嗓子眼。
结果砰地一声,“自己”原地拐了个弯撞了墙发出巨大的闷响。苏北满脸疑惑,就听太一道:“快拿东西,我撑着障眼法呢”
他一日只能使一回法术,眼下是越界了,他连维系弹指的间隙都是拼尽全力的。
苏北闻言,连忙拉开抽屉,只见里头躺着个模样古朴的骨哨,上头用尼龙绳缀着,看上去年头老旧,入手冰冰凉的,下一刻他就听见太一道:“躲开”
他下意识往边上一滚,只见一道黑影窜到身前,锋利的爪子在墙上留下道深深的爪印。
“吹骨哨”
苏北几乎是下意识照做,只见那骨哨模样不怎么样,但吹出来的声音格外悦耳清脆。苏北没有调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听起来同样悠扬,那只变成怪物的“自己”也在哨声中渐渐的平静,而后缓缓团成一团。
有股猩红的怨气从他体内泄露,像是扎破的气球,他的样貌也慢慢恢复原貌。跟着变化的还有四下的环境,它们开始虚化,像是支离破碎的画一样,在风中化为灰烬。
原来,“自己”的本心是再听一次骨哨,这倒是始料未及,得以满足,局也就不复存在。或许是哪回弄丢了父亲的骨哨而生的愧疚,又或者想听听最末的骨哨声,以待思念远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