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河吞下喉头涌上的腥甜,一种反胃似的恶心感在他的唇舌间弥漫。
他是将领,背后是满城无辜者。
他不能退。
蓝眸如寒冬般紧盯着杜寻江,仿若被逼入绝境的孤狼,恨不得鲁莽地冲上去将他撕咬碎。
杜寻江却仿佛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那向来蔑视四方的贵族雄虫脸上出现了极为违和的焦躁之色。
他身边副将商量过后,转身就朝后方快步走去。
贺山河眸光一闪。
他抓起通讯器与总指挥处报备了一声,就带着几个军雌压低身影以废墟为掩体紧随杜寻江的方向而去。
贺山河用力压抑着因疼痛而比平时更重的呼吸声,小心地尾随着。
他能察觉到杜寻江似乎很是谨慎地在故意绕路,这也使得他原本只是猜测的想法变得坚定:杜寻江遇上麻烦了。
这是机会。
战争再拖延下去,只会给这座城市蒙上更深的浓雾。
一声枪响突然在极静的环境中炸开。
同伴骤然倒下。
血液挣脱束缚喷涌而出,落入废墟的缝隙间,映入废墟之下的土壤,将土壤染成腥甜的深红。
被发现了!
又一声枪响。
贺山河险险避开,蓝眸在片刻错愕后瞬间凝重。
他预判错了对方的目的。
子弹击碎了承载着联络信号的通讯器。
……
唐无恙眼睫垂下,眸色闪过冷意,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打字。
【信号最后一次是在哪里出现的?】
唐可暄:【莫朗城的边界。】
唐无恙直接拦下一部空闲的飞行器。
司机是个中年亚雌,叼着根烟,坐在飞行器中问:“你要去哪儿?”
唐无恙:“莫朗城。”
“莫朗城?那地方可是战火边境,太危险了,我才不愿意去送命。”
那司机摆了摆手果断地拒绝道,他见唐无恙还没有扭头走的意思,便以嘲讽的语气像平常一样闲谈道。
“军部可真是一帮废物,啥也不作为,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还做着通天大梦想要和平解决?要我说,这些军部将领没一个好东西!”
他说得正欢。
一抬头,却直接撞进了深红的渊。
司机口中的话语猛然一顿,整个虫颤抖了一下后,僵在原地不敢擅动了。
脖颈边的一丝冰凉缓缓逼近,温热涌出伤口,被严冬冻住的迟钝神经将痛觉传输入大脑。
唐无恙笑着将划破皮肤的利刃挪开了一厘米:“抱歉,手抖了。”
司机浑身汗毛直立,一句抗议的话语都不敢说了,生怕面前的雄虫一个不高兴用刀把自己剁了。
他弱弱地问:“那我停在战场的外围可以吗?”
唐无恙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聚集在自己握着刀的手指上,瘦削的手掌握着漆黑利刃,掌骨因用力而微微突出,将他的手勾勒得棱角分明。
“记住,没有军部你早死了。”
手掌突然微微一松。
利刃从手心滑落。
司机闭上眼,满脸惊恐,仿佛提前看到了自己血溅当场的结局。
利刃破势般朝下坠落,却在割破皮肤狠狠扎入肩膀的前一秒仿若烟花般在空气中炸开。
唐无恙满脸乖巧地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随你。”
司机把飞行器开得如同逃命般。
不管旁边的小雄虫再怎么可爱,脖子侧面的刺痛都提醒着他,自己身旁坐着的那尊可是个瘟神。
他将唐无恙送到了目的地,就仿佛身后有野兽追赶一般飞快地逃了。
唐无恙眼神冰冷地审视着四周的土地。
他双手张开,灵力疯长,燎原般灼烧着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