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陷入了不可逆转的堕化后,也是一种很清澈潋滟的朱红色,剔透得仿佛是被精心打磨过的红水晶,会在表层上倒影出一层清晰的半透明影子。
下一秒,眼皮随之合拢。
……仿佛他那一刀,直接击碎了自己的全世界。
以犬夜叉的精神大条,大概很难理解,像是江雪左文字那种心思细到足以让人在上面弹琴的人,这一刻到底究竟会想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逃也不是,进也不是,仿佛脚下都快生了根。
穿狒狒皮的人摇晃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盖在她头上的半块狒狒面具连着后脑的皮毛,一起滑落到了她的肩膀上。犬夜叉才意识到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瘦小,她仿佛一个半大的孩童,套着从父母屋子里偷出来的衣服——又像是彻底被学埋住了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麻雀。
物吉贞宗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铃音下意识地露出了微笑,但江雪左文字非但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对她温柔地伸出手来。他反而像是被开水烫伤了,下意识地想遮挡住自己,但根本什么遮掩物都没有——低低的一声呜咽,仿佛杜鹃啼血。
铃音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
然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已经没有呼吸的这种能力了。她这个动作反而带动了已经贯穿在自己身体里的太刀,缓慢挪动,加重了那种仿佛钝物摩擦木头的疼痛。
虽然声音很沙哑。
但她仍旧成功地说出话了:“江雪……”
江雪左文字又是浑身颤抖。就在这几秒钟,物吉贞宗已经从云母上跳了下来,他甚至没有在意这样的举动会拉伤伤口。他像是一道流星般,落到铃音身前,举着胁差:“……危险。”
铃音伸出手将物吉贞宗拨开。
物吉贞宗不由惊讶,然而铃音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江雪不会伤害我的。”她笑得灿烂,反倒让物吉贞宗有种无所适从——
这种话,好歹也要把胸口的刀拔|出|来再说啊。
“还有就是……”铃音迟疑了一瞬,“对不起。”
物吉贞宗不明所以。
“想了很久,这样的话还是应当是我来说才对。对不起,物吉,摊上了一个像是我这样任性的主人……总觉得不会有比我更糟糕的审神者了吧。”铃音叹了一口气,“你别生江雪的气了,都是我的任性,是我选择这样的道路的。”
“刀如果有错的话,只错在他们不能选择主人吧。”
物吉贞宗被铃音拨开,铃音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她和江雪左文字之中只差半步,一抬头就能看见江雪左文字凛冽的面部线条。她摇晃了一下,然后手臂就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扶住了。
铃音顺势抱住了江雪左文字。
嘶。
真疼啊。
好像贯穿了铃音胸口的太刀,并不仅仅是物理伤害。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很快就像是烧红的铁一样的滚烫起来,一起滚烫起来的,还有铃音后颈上的那块四魂之玉的碎片。
这点感觉有些熟悉。
污气?秽气?邪气?污秽之气?
算了,搞不明白那叫什么,总之这玩意儿试图将铃音往深渊里拉。它们就像一群喋喋不休的恶魔,试图挑起铃音的负面情绪,死亡的恐惧,被伤害的畏惧,被坑害的愤怒,无力于命运的痛苦。
然而那些全都像是风一样的从耳边吹过了。
铃音内心一片喜乐宁静。
真好了,总算是,不算白白承受那么多无聊的游戏剧情,最终还是赶上了——虽然赶上了,也不能阻拦她之后写个上万字的策划投诉就是了。
“我……”江雪左文字哽咽了一下。
“其实在此之前,一直都有话想要告诉江雪的,好在……现在看起来仍旧是赶得及的。”铃音对他露出了温柔恬淡的笑容,即便胸口疼的快要丧失知觉了。
铃音自己也不知道。
她是怎么在这么疼的状况下,仍旧稳定地说出那些词句的。所有的感知都仿佛被分为了两半,一半被那些污秽之物要拉下深渊,另一半,却好像是在天空中飘,举目四望都是阳光、白云、和蔚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