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安慰,更像是陈述事实。
铃音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谢谢。”
人见阴刀没有解释更多,他原本试探的目标只有江雪左文字一个,那位穿着僧衣的武士应当是妖怪,但和那些生于污秽的妖怪有所不同。他和铃音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是阴阳师和式神。倒是实力值得重视——现在,人见阴刀也并未想到,自己随手布下的一手闲棋,竟然逼出了铃音更多底牌。
自己的这位妻子,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人见阴刀垂下眸子,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他挽起铃音的手臂,邀请道:“烟火应当快开始了,愿意陪我一起去吗?”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无数闪亮的烟火就从天空炸开,闪亮的光辉宛如星星坠落。
而人见阴刀就在那一刻,对着铃音回旋转身。
那些从夜幕上往下坠落的火花,仿佛星辰的碎屑,仿佛要沾满人见阴刀的头发和和服上。那些变幻莫测的光芒将黑发青年的轮廓尽数涂亮,他的眼睛里也仿佛有火光在燃烧——在那个无数火光从天穹上坠落而下的夜晚,人见阴刀轻柔转身,对她微笑。
高台上的夜风吹得他长发飘摇,衣角翻飞。
他面容白的如纸,长发黑得宛如晕染开来的墨。
那瞬间,铃音真的觉得,那一刻对她微笑的人见阴刀不像是一个人,反而像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妖怪——总之,不像人。铃音下意识地回想起当初被人见阴刀一刀砍死的那个假城主,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整场婚礼举行的极为平淡。
人见阴刀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拒绝了神社斋主修祓仪式。而铃音和人见阴刀的亲属都不在场,显得整场婚礼都有些冷清,即便是那些巫女们努力载歌载舞,也没能热闹起来。
人见阴刀一直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偶尔到铃音身上白净如雪的白无垢上,那目光却又仿佛如风吹云过地散开了。婚礼一结束,铃音去室内换打卦,一转身人见阴刀就不见了。
铃音:“……”
喂喂喂,虽然她算不上什么娇贵的贵族少女,但你这么做,换个心态脆弱点的小姑娘,恐怕就要垂泪到天明了。人见阴刀这么没心没肺,铃音也懒得对他有心有肺,衣服都懒得脱,直接往床上一倒,补眠去了。
……
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
铃音翻了个身,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又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蹲在床头的少年不好意思地将手收了回来,咳嗽一声:“抱歉,是我动作太大,吵醒铃音大人了。”
“没事。”
铃音大手一挥,艰难地直起身子,静坐了一会儿,才摆脱了早期的昏沉状态。她捶捶背,才想起正事来,一双明亮的眸子就转向了物吉贞宗:“你回来的好早啊。”
物吉贞宗瞬间就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幸不辱使命。”
他一字一顿,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宛如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大惊小怪一样。但雀跃的语气,再怎么压抑也掩盖不了的。
……好像等待夸奖的小狗。
铃音没忍住,又伸手拍了拍物吉贞宗的头。直到金发少年颇有些悲愤地低下头,铃音才稍微收敛点:“哇,物吉真的好厉害。”
物吉贞宗:“……”
就算是装,语气就不能真诚点吗?
铃音也知道物吉贞宗最想要的是什么,但这孩子真的太可爱了,性格又甜,总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下。不过,现在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原本还担心物吉找不到珊瑚呢,现在看起来,物吉确实很有本事啊。”
……那么大的飞来骨,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珊瑚呢?”
“她和……”物吉贞宗犹豫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尊称,只好含糊其辞,“……人见阴刀一起。”
铃音在穿鞋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物吉贞宗瞬间就心疼了,一开始,他对珊瑚只有好奇,见面了之后,发现她确实是一个美丽而坚毅的少女。不过,物吉贞宗对她的好感只维持到了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