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睡饱起来时,张丽不理我了,无论我在她课本上画猪头还是在她文具盒放纸条,她都不看我一眼。
自讨没趣,我正想找韩峰问他100块能不能涨涨价的时候,班主任过来喊我,说关淼淼,有人找你。
我们班主任是个狗日的婊子,我估计她知道我是花100块就能随便草的公交车,所以才时不时没来由叫我去教室外罚站,尽管我语文能考120。
班主任捏着我的手把我拽到办公室,期间小声警告我,眼睛瞪得滚圆,“关淼淼,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但是最好实话实说,不要影响学校声誉。”
我盯着她脖颈狂跳的动脉出了一会儿神,笑着点头,“好的,老师。”
办公室早空了,班主任也被个中年男人赶出去,关上门时我回头站好,双手背在身后,咬着下唇看过去。
两个警察坐在沙发上,一个年轻的看着我,一个年长的探究我。
年轻的看起来27、8岁,年长的40岁左右。我看清老男人的样子,愣了一秒,走上前去。
年轻警察走过来,按着我肩膀让我坐下,他语气很温和,轻声问我,“同学,你是叫关淼淼吗?”
我看看他手中的录音笔,又看向探究我的老男人。甫一对视,他奔狮般的眼睛瞬间擒住我,我立马低下头去,膝盖岌岌可危。我像第一次看见他一样躲开他的眼睛,他像看老友一样盯着我。无法否认,我有跪下趴到他胯间轻蹭的冲动。
年轻警察看我不理他,又问了一遍。我还是看着老男人,这次看的是他胸前警徽。
目光向上,我盯着男人眼睛说,“是。”
接着他又问了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我今年几岁,我家住哪,我妈叫什么名字。最后年轻警察拿出一张照片,是个男人的免冠证件照。
长得真丑,鼻上有个瘤子,吊三角眼,看着就口臭。我仔细看了半晌,又拿起来贴到鼻尖,像个弱智一样闻了闻,最后放下照片,对年轻警察眨眼睛,“没有。”
鼻腔里新鲜油墨味让我血液沸腾,还没来得及兴奋,坐在正中的老男人大掌一拍,“重新说!”
我跟着桌子打了个颤,眼泪流下来,小声呜咽着,“我不好意思说...”
下唇快要被我咬出血,我仰头看向站起来的老男人,用眼神求他。
最后老男人松了肩膀,摆摆手说,“你们先出去,我单独问。”
办公室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我看见雄狮朝我走来,张着血盆大口,在一口咬断我脖子之前又匍匐下来,温顺地舔着我的毛。
“小关同学。”
我揪着校服衣角,低头看他锃亮的皮鞋,“叫我淼淼吧,妈妈就这么叫我。”
雄狮将一块腐肉递过来,问我有没有见过它的主人,我在狮子肚皮下簌簌发抖,点头承认,说我见过。
“为什么刚刚说你没见过?”
我歪头蹭男人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眼泪在他手背抹匀。
男人以为我没感受到他的僵,想抽回手又打住,“淼淼?”
“叔叔,我说了,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
“好,叔叔答应你。”
狮子放下戒备,趴在地上让我靠过去,我却没靠,往后缩在沙发角,不敢看他眼睛,“他,是我妈妈的客人,我妈妈会让我...”
“会让我...”
“好了,我知道了。”
我躲在角落无声地哭,男人不停给我递纸巾,我越哭越凶,他越坐越近,最后我斜靠在他怀里,将他靛蓝衬衫扣在五指间,泪水在上面晕开。
最后男人胸前一整块都被我哭湿了,我抬头看他挺立的鼻尖,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死在我家里,昨天是我生日,我去同学韩峰家过生日,妈妈也知道的。我说在韩峰家一待就是一个晚上,早上我才回到家楼下,却不敢进去,因为怕妈妈骂我,最后我是直接来的学校。
老男人摸摸我头顶,告诉我妈妈早上六点就从监控里消失了,没人找到她,问我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在他怀里摇头,搂紧他的腰说,我也不知道,妈妈总会消失那么一段时间,债主老来找她,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人。
狮子没注意我觊觎它柔软的肚皮,神色复杂地将我提起来,用食指揩我脸上残留的水,“淼淼,现在你妈妈有可能和这个男人的死因有关,你愿意陪我们去警局做个笔录吗?”
我抓着他胸前徽章把玩,凑近闻他身上味道,“叔叔,你是最大的警察吗?”
他笑我天真的说法,点头,“算是吧。”
我歪头看他,“所有案子都要局长出面呀?你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