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仍然跟着黎多宝顺着1号点也就是终点的方向向前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才摇摇晃晃地到达了目的地。
这时候他们已经在路上遇到了不少正在每个点之间疯狂穿梭的人。
虽然很多人都无法再坚持,但每个人都在努力挣扎。不愿意放弃触手可得的分数。
黎多宝到达终点忐忑地回头看,乌宓在1号点的位置站定,捂着耳朵不动。她走回去,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也没有得到回答。
乌宓甚至都不看黎多宝,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捂着耳朵。面容扭曲可怕。
“乌宓?”黎多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猛地睁开眼睛。
黎多宝发现,她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看不见的痛苦,全身都崩得紧紧的。口中不断无声地自语。
黎多宝近一些才听清,她在不断地重复:“太吵太吵”明明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却无声喃喃不停,闭上眼睛,捂着耳朵,想隔绝一切似的。但显然并没有起到作用。
就在黎多宝想走得更近一些,她突然尖叫着,调头开始狂奔起来,不知道是想逃离什么。
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2个小时后,所有学生都回到终点。
乌宓没有回来。
教官来的时候通知,有学生疯跑撞到了考试边界的电网上,意外死亡。
“请大家注意危险标示。”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好了,接下来是第三场了,第三场考试是今天的最后一场考试,第四场和第五场分别将在明天上午七点和下午一点开始。而现在马上开始的第三场是合考,我们要等第二批到达的学员结束前两场的考试后,一起进场。大约还有半个小时。所以现在,大家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说起空壳症的事。
“他们真
的是吓人,没事的时候,一点事没事。打他一耳光都反应。但一发疯就特别吓人。我楼上那个,发疯跳楼,我家是二楼嘛,掉在阳台上,太恶心了。并且只要有一个发疯,就会吓到其它的空壳症患者,大家一起发疯。”
黎多宝从没有见过孔朱发疯。
但那天夜里,他光着泥脚站在窗边,现在想来,也可能是刚刚才疯跑完回来。
虽然和乌宓相处时间并不长,也知道她这样根本不太可能平平安安——毕竟启明星是军部的地方,除了学校,还有一些别的设施,相互之间肯定是有防护装置的。乌宓看不懂标示,迟早都是会出事,但黎多宝还是因为乌宓的死深受震撼。
孟朝阳过来给她水:“喝一点。”
大概是想安慰她。
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陪着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第二批人终于到了。这一批人更少一些,大概只有十五个。
其中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年,从人群中过来,闷头闷脑地走到了黎多宝面前。就好像早就熟识那样,站在乌宓曾站过的位子,无声静默地注视着她。
和他一起来的人在那里兴高彩烈地讨论。
“这个好神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做题了。把我吓了一跳。不是说空壳人没意识的吗?”
“可能他只是,自闭症吧?”
黎多宝扭头与他对视,心砰砰地跳,问:“你是谁?”
少年许久,重复她的话:“你是谁?”然后自已回答:“我叫黎多宝。”
如果说,乌宓是因为注册的时候站在她身后,所以看到她的名字,才会与她有这样的对话。
那么这个少年的行为又怎么解释?
她怔在那里。
如果空壳症的人,并不是对外界的一切都看不见听不见,而是看见听见的太多呢?
如果他们每一个,都能听到所有其它空壳症患者所听见的、看见的。
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素未谋面的空壳症患者,会重复她和孔朱最初那个简短对话。会记得,她跟孔朱说过,不能不穿鞋。也会记得,她跟乌宓说过,要集中注意力,一定要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