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拂,如果不是街道荒芜,大概应该会有些像放学的少年少女一起走路回家,场景温馨。
但现在,两个人身上都有尸臭,并且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只有稚气的脸庞露在外面。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孟朝阳突然说:“很庆幸。”
“什么?”就地坐着的黎多宝抬头看向他。
少年背光站在夕阳下:“你没有像这些人一样死在地球。”
他笑笑说:“穿梭机升空的时候你没有上来,大家都哭了。”这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但他似乎一直没有机会,正式地跟黎多宝谈起:“你完全没有义务把生物码给别人。但你给了,如果你因此而死在地球………”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如果继续说下去,就会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他不愿意这样。
黎多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说:“我没有想这些。”
再说那种情况下,她一个人也很难突破那些阻止其它人进入的成人防线。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一个人也走不了。
接下去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孟朝阳认真地说:“不论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又加了一句:“不论是多久以后。永
远也不会改变。”
黎多宝很不自在。
“是不是觉得突兀?”孟朝阳说:“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一点。不是要你回应什么。”
“喔。”黎多宝应了一声,低头弄地上的枯树叶。
两个人短暂地沉默,过了一会儿黎多宝搬起食物箱:“走吧。”在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喔’是什么意思?干嘛啊?应该说点更自然的话才对。
“恩”孟朝阳抗起水跟在她后面。
她犹犹豫豫地在前面走着,想找个机会再补救一下,让自己说的话更像成熟的大人那样得体。
但两个人回到临时营地,她也没想出来。只好算了。
汤唐和钱苏帐篷已经扎好了。
黎多宝丢下东西,和她们一起检查了四周的布警设备。收整完之后,晚上四个人围着篝火吃晚饭,钱苏看看黑漆漆的四周,有些怕怕的:“会不会有鬼啊。”
“有你个头。”汤唐拿水果软糖砸她:“你不要乌鸦嘴。”
“我就是感觉,有东西在看我们。”钱苏神神叨叨地向后看。
黎多宝回头,她身后是一片住宅区,高高的楼宇在夜色中像蛰伏的怪兽。原本热闹的街道,突然除了她们两个人一个活物都没有,格外让人感觉到不安。连风吹动树影,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移动。
但环境检测器中并没有生物信息,说明只是错觉而已。
“地球真的很奇怪。我觉得。”汤唐嘀咕说。
“哪里怪?”孟朝阳似乎有些不高兴。
汤唐审视他:“你不觉得你就很怪吗?”
孟朝阳平常并不是一个有攻击性的人,他性格非常沉稳,和人讲话措辞都让人觉得信服、语气也令人如沐春风。
但提起酆都甚至说到地球有什么问题,他就格外敏感、烦躁。
孟朝阳皱眉,但汤唐的话无法反驳。
他自己也不能解释这种烦躁是为什么。
“如果我们这几天加班夜赶工,应该可以空出一个天的时间。”钱苏说着看向其它人。
汤唐兴起,说:“对。最后一天的尸体我们先不要交,等到从酆都探险回来,再呼叫收尸的大车。这样谁也不知道我们离开过任务区。”
“是吗?”几个人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东郭的声音。
钱苏连忙闭上嘴。
“哈哈哈,就是随便说说嘛。教官还没睡啊。”汤唐立刻辩解,然后大声打哈欠说:“睡了睡了好困啊。”拉着钱苏和黎多宝,对孟朝阳猛打眼色,扭头钻到帐篷里去。
运输机上的酒吧里,闹哄哄的。
这里原来是个设备间,后来长期被不当班的军士们当做偷偷抽烟喝酒的秘密基地,今天这个人拿来一张桌子,明天那个人搬来一张椅子,没几个月,就五脏俱全了。出入口一箱子连快速解酒的针剂,堆得和小山一样,随时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