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迅速被花朵和星光装点,郎彻的日光,穿透雕花玻璃,落在圣坛的巨鹿神像上,一片五彩斑斓。
烛光跃动,点亮精雕的石壁,墙上雕刻的荆棘蔓延了满地,忽而开出生动明艳的红蔷薇。
穹顶之上,燃起片片星火。
一切的异象,像是在庆祝,又像是在迎接神明的降临。
荆棘迅速蔓延至圣坛,将巨鹿石像攀得严严实实,遍开明丽的花朵。
花朵逐渐闪出点点星光,从中隐约勾勒出一个他熟悉的轮廓。
“明庶!”
簇簇蔷薇中逐渐生出个比花瓣更为绚烂的人,卷发温柔浪漫,平日里招人眼目的漂亮眼睛痛楚地阖上,连好看润泽的唇都失去了以往的光泽。而他的身体
触目惊心。
满目都是撕裂的创口,甚至留下了不少贯穿空洞。大片大片的血迹浸润了他精心挑选的锦缎衬衣,不少华贵的扣子业已遗落,露出留下大片伤痕的胸膛。
他身上,任何一个贯通伤口放在寻常人身上,都足够丧命。此情此景,让伍舒扬不敢去想,他是否还有些许生机。
明庶整个人软倒下来,被伍舒扬接了满怀。
“明庶……”
伍舒扬的眸子里全是疼惜的波澜,还莫名地升腾起一点血红,留着些许妖异。
“舒扬。”
日光洒落在他轻垂的长睫上,他还没能睁开眼睛,连声音也有气无力。
他活着。
伍舒扬心里的阴霾被瞬间点亮,紧接着,他又腾起一股怒火,这个古旧的破镇、门口那个不自量力的恶魔……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憎恶。
这股莫名的冲动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舒扬。”
明庶勉强抬起手,无力地搭在对方的肩上。他的侧脸靠着伍舒扬的心口,仿佛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不许……”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但其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明庶的手彻底失去了力气,瞬间垂落。
*
异界。多彩之地。
同心圆城堡。
自从女仆的尖叫声刺破城堡的宁静之后,整条长廊就闹哄哄地嘈杂起来,不住地有人跑去马汀的房间,站在门口捂着口惊叫。
人来人往,醉灵披着黑斗篷站在角落里,他没找着机会溜回去。
没多久,整个城堡的躁动声更加剧烈,只是主题却不再是马汀。许多人簇拥在狭长窗户口,指点着窗外的天光,还有些大着胆子的,甚至跑去门厅,一览室外的景象。
可怜的马汀,连死亡都没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不过,马汀这里的安静倒让醉灵松了口气,走廊上人来人往的情况少了许多,至少,他能有机会回去。
“这不可能!”
“可它还是发生了,兰瑟。”
走廊一头传来了至高王和兰瑟的声音,他们的脚步声不徐不疾,正往醉灵站着的角落走来。
他们掠过长廊上一座座卫兵铠甲,直走至狭长的彩窗,看着室外天空的异象。
醉灵屏住了呼吸。二人距离自己,顶多只有一步距离。
至高王和兰瑟谁也没说话,他们的眼眸中倒映出奇怪的绚彩。
醉灵悄悄瞟了一眼,业已黯红了数年的异界天空,绚光破出,七彩而绚烂。
这要按咱们的传统来说,称得上是“天降祥瑞”,可从两个人凝重的表情来看,他们完全不这么想。
“不,这不可能。”兰瑟拧起了眉头,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生气,“也许天空搞错了。诞生一位大德鲁伊这是数百年都没有过的事情。甚至连诞生需要哪些试炼,都早已失传。我简直怀疑,这位‘大德鲁伊’是不是和轮回镇那位一样,压根就是个恶魔。”
“这是好事,兰瑟。”至高王低声说,他的声音虽动听地像在唱歌,其间冰冷的寒意却并不少。
“我们,终于迎来了新的大德鲁伊。”至高王的眼窟窿里,探出一只老鼠的头,它当空嗅了嗅,似乎被窗外绚烂的日光刺到眼睛,又缩了回去。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至高王陛下。”
老鼠急速穿行过至高王空空的骷髅架躯壳,一个没注意,掉下地面,骷髅抬脚,将肥硕放肆的老鼠踩得血肉迸溅。
异界向来是大德鲁伊崇拜,甚至大德鲁伊才是一切的中心。在上任大德鲁伊不知所踪、新的大德鲁伊迟迟未诞生的这段时间,至高王好不容易纠正了宗教崇拜,成为了异界的统治中心。
他的位置还没坐多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刚刚诞生的家伙,走上神坛。
“您生动阐述了您的观点。陛下。”兰瑟欠身行礼。
至高王嗑了嗑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