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时七笑了笑:“谢谢秦姐。”
“,姐是个优秀的医疗兵,这是姐的工作。”秦艾站起身,递给赫尔一小包东西:“喂他喝了,流了那么多血,得缓一缓。”
时七:缓缓打出一个?我就坐在这里,直接给我不行吗?
“你坐在这里先别动了,过会儿我再过来看看。”秦姐拎着医疗包往回走:“队长你也歇歇,正好在这里看着点。”
秦姐一走,空气中就莫名弥漫开了一丝尴尬。
时七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队长,最后还是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碎石头,仿佛那上面刻着生命的真谛。
“对不起。”赫尔的声音很低:“是我大意了。”
“不怪你,”时七摇摇头:“真的,这只是意外。”
他依旧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小石子,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墨蓝的眼底酝酿的骇人风暴。
赫尔无声地深呼吸了三四次,才把眼底窜上来的那抹幽绿忍下去。
身体里另一半的自己越来越不听话了。
从一开始三个月发作一次,到后来一个月一次,再到现在……自己一旦有剧烈的情绪波动,身体里那个怪物就叫嚣着要往外跑,争夺身体的主控权。
那个怪物带着种狂躁的本能,里面夹杂着无数极端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情绪。
赫尔知道自己体内住着一个疯子,一个只渴望杀戮的疯子。
他也清楚地知道那个疯子就是自己,是失去了理智桎梏的自己。
赫尔能感受到,随着没有理智的自己每一次呼吸自由的空气,正常的理智就越来越难控制那股无边的愤怒与暴躁。
这种情况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已经严重到了他没有办法好好睡觉了。
人在睡眠状态下,精神防备都是比较松懈的,他一旦睡下,就会开始做梦。
梦里有无边无际的痛苦,让人忍不住发疯的痛苦,他无数次在极端的暴怒与狂躁中无声地惊醒,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赫尔把这归结于梦境是没有理智的,而刚刚……
他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发顶。
这并不是时七第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遇到危险了,但这一次他心底的怪物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活跃。
这不正常。
昨天时七还挤进了他怀里,而他没有做梦。
赫尔闭了闭眼睛,压下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情绪。
他只有一个任务:保护好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必要的时候替他挡下致命的危险。
好好完成任务就足够了。
只有完成了任务,他才能从无边无尽的疯狂中解脱。
*
时七小口小口地抿着营养液,同时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赫尔。
墨蓝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可时七莫名觉得队长的情绪非常……压抑。
他刚想问赫尔怎么了,就听可乐咋咋呼呼地在对讲里喊道:“队长,副队,你们猜怎么着?你们猜怎么着?你们猜怎么着?”
时七嘬干了最后一口甜腻的营养液:“猜你要改名叫八哥了吗?”
“啊那倒不是,”可乐一顿,激动的情绪就被打断了,语气冷静了许多:“这一波雇佣兵没有组团,是散兵,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好像是……好像是37区的人买的。”
“哦?”时七和赫尔对视了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可乐看着手里的东西,狠狠地皱起了眉毛:“我记得这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块白金表我见过……周指挥官……”
时七一笑:“世上金表千千万,上一波耗子手里也有一块金表来着。”
可乐在对讲另一端摇摇头:“不,我记得……之前在学院里,周指挥官来做过演讲。我当时坐在第一排,见过他戴这块金表,因为表链缺了一块,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时七脸上的笑意淡了:“可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指控一位指挥官买.凶.杀.人?”
可乐扁扁嘴:“我知道啊……可是……可是真的非常可疑,我真的没记错。”
时七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可乐说的事情确实有可能发生。
他虽然只见过周指挥官几次,但对这位严肃而又不苟言笑的中年军官印象非常深刻。
时七记得周指挥官是个方脸,眉头的川字纹很深,虎目剑眉,几乎没有一刻是不在皱眉的。他的目光里永远都是铁血与不耐烦,只有在见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点笑容。
“算是合理怀疑吧,”时七没有直接否定可乐的想法,他看了一眼赫尔,问:“怎么办?”
赫尔想了想,说:“记录下来,所有证据都发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