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来了几辆推土机把这块地给平了,连河岸到山那边,总共好几千亩呢。你朝远处看,那些推土机还在推呢。
推平后这边就要堆泥,听说要堆至少三十厘米厚。真是堆好,这块地就值钱了。靠近河岸不愁灌溉,地块大可以用机器种。种菜种粮食都不错。”
一条两三百吨的驳船看着挺大,但运来的淤泥铺在地里其实不多。铺三十厘米厚的话,更是铺不了多少。
这块田地就在道路边,越过一段田埂就是。干活的农民就是附近村子雇来的。陈处长走到堆淤泥的田边瞧了瞧,老萧更伸手抓起一把黑泥。
淤泥看着挺多,但含水量极大。要铺满几千亩地,怕不得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吨淤泥才行。
天阳地处南方丘陵,土地以黄壤为主,肥力差。城市外的山岭上只有低矮杂草,见不到什么高大树木,因为土层实在太贫瘠。
若真是能铺上厚厚一层淤泥,对农业耕作来说自然是极好的。
“难不成那小子又要自己搞农庄种地不成?”萧金浪摇头苦笑。但这是好事,他也不多说什么。 离开道路边的农田,萧金浪开着‘长安之星’继续驶向南头乡。下乡的路实在难走,原本还是破碎的水泥路,很快就变成单纯的土路。
整个下午,面包车都把时间耗费在道路上。临到要天黑,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路卡。十几个村民见着有车出现,连忙从路边围拢上来。
有个老农操着一根木棍逼近车窗,带着浓重的乡下方言喝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要干嘛?”
这突如其来的一群人把老萧和陈处长都吓一跳。
处长原本晕车晕的难受,此刻却连忙惊声喊道:“倒车,倒车,这些是车匪路霸。快倒车!”
八九十年代的车匪路霸太常见了。
轻则在地面铺一层钉子,让你去前头修车店花高价补胎。重则棍棒加身,打死了随便一埋,钱货两空。
国家数次‘严打’都跟此类事有关。
“莫慌,莫慌。”萧金浪的脸也有些白,可他强行按住要失控的陈处长,降下车窗朝外头的老农笑了声,“我们是‘圣光机械’的,周青峰周总的人。”
萧金浪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老农没文化看不懂字,但上头有‘圣光穿裙底’的图案呢。这个厚脸皮的商标实在独一无二,是别家没有的。
“啊……”老农也松口气,回头对其他村民喊道:“自家人,自家人。不是县里来的王八蛋。”
副驾驶座上的陈处长惊魂未定,略带惊叹的低声问道:“‘圣光’在乡下的影响力这么大?”
老农则在外头瞧了瞧面包车,可惜的说道:“你们来乡里不应该坐车啊。坐船还快些,方便。我们这条路太烂了,这么好的车都糟蹋了。”
‘长安之星’开了一路,车体溅满了烂泥,底盘都哐当了好几次。萧金浪下车也觉着心疼,可他更奇怪老农带着人守在路上做什么?
这一问……
老农领着人全都激动了,“县里想把‘圣光’在乡里的车间搬走,这怎么能搬?搬走了,我们怎么办?”
情绪宣泄的话语说不清,老萧安抚半天,反复问了多次,才大概搞清楚状况。
简单讲,安东县愕然发现自己下属的南头乡突然发财了。小小的一个乡,在过去半年里,人均产值飙升百分之五十。
原因很简单,‘圣光机械’联合冶院师生,用半年时间在天阳打通了制造三轮车的产业链。如今这小破车的产量暴增,销路又特别好。
南头乡的机修厂是‘圣光机械’最早的组装车间。县里的意思是把这个车间搬到县城,作为‘龙头企业’加以扶持。
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周青峰周总是真的厉害,搞经济是很有一套。随随便便弄个破三轮,当初瞧不起的人全都承认自己瞎了眼。
只是县里想搬,南头乡的老百姓不干了。乡里人也尝到了制造业的甜头,全力维护自己地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