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面色冷淡地回道:“是,所以你给我快些,伤口包扎好后讨论一下璇玑阁的事情。”
白行歌拗不过谢深,他怕到时候这人直接来硬的会导致事情更严重,只能硬着头皮黑着脸把药塞他手里,一脸不开心地坐到床边。
谢深拿着药顺道准备了清洗伤口要用到的东西,本来想着白行歌赶紧把上衣脱了事情快点处理好,没想到回头却看见他衣衫半褪,仅把衣衫脱至露出背后伤口的地方,衣服直接卡在了上腰处。
“……”谢深突然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在想,那些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手和白行歌一样茧都不长的贵公子是不是都似他这般……
明明应该是坦荡荡的事,可谢深见到这一幕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地轻颤了一下,莫名感到有几分怪异。谢深看着他后背处那被藏在衣服之下的深沟,心想白行歌如此半遮半掩的模样,更像是在勾引人了。
他突然有点想收回前面的话。
好像,也不是每个男人的身体都会让人没兴趣。
白行歌等了半天发现谢深迟迟没动静,担心自己背后的秘密被发现,不耐烦地低声催促:“你快一些,我冷。”
谢深这才又将视线放回他身后狰狞的伤痕上。
白行歌运气好,背上的伤口其实不算深,但还是留了不少血。血已经快干了,谢深先拿布沾了点水替他把伤口清洗干净,才准备上药。
白行歌全程微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原以为谢深动作会和他人看起来一样粗暴,但他下手却比想象中要轻柔许多。只是他本身就很怕疼,哪怕他动作再轻他依然能够感到那针扎一样的刺痛,所以没多久额头就冒出了些许冷汗,双眼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
待谢深安静地给他上完了药包扎好,药瓶子都还没来得及盖上,床边的白行歌就飞速把衣服披好,红着眼态度难得有些强硬地把他推到门外,带着半点也不震慑人的凶巴巴语气给他说:“我衣服脏了不舒服,要宽衣,你先在外面等着!”
谢深看着很快就在自己面前合上的房门,脑中白行歌那双像是被人欺负过的眼睛的画面挥之不去。他甚至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心想自己方才下手的动作难道真的很重吗?
平时穆昭阳受了伤,为求速度他上手很直接也没控制力道,很快就帮他处理好了。穆昭阳顶多伤口太深时会嚎几声,但也不至于哭出来。
用在白行歌身上的力度,能说是谢深懂事以来最轻的力度了。要不是看在白行歌如此娇弱还帮了他的份上,他才没这样的耐心。
可偏偏就如此,这人都还受不了?
谢深觉得自己对白行歌的娇贵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而房里的白行歌在把谢深赶出去后马上就把门给锁起,然后才轻叹了一声离开。他在给自己拿新的干净的衣服之前,走到镜子前盯着自己看了半响,才侧着身把随意披上的外衣褪下。
铜镜倒映着他白皙嫩滑的后背,在他后腰处,方才被他用衣服遮掩起来的地方,有个深蓝色的印记。印记差不多是半个拳头的大小,看起来像是胎记,又像是后天印上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朵花。
白行歌盯着它看了半天,才郁闷地拿着干净的衣服到屏风之后。
从小因为这个印记,他从不轻易将自己的后背展示于人前,所以即使在宫里,明明是所有事情都让人帮忙照顾周到的他,唯独在更衣事情上坚持亲力亲为。为此他甚至还和少年时期的季君延闹过冷战,原因是他不愿意让季君延帮他换衣服碰他身体。
这个印记白行歌出生起便带着,并在小时候一直被身边人告知,这个印记是祭祀的象征,是非常神圣的东西,不能轻易让人瞧见碰见。万一哪天被哪个姑娘给看见尤其是碰见了,他就必须把人给娶了,因为在如此谨慎预防的情况下还能有机缘碰到的,必定是天定之缘。
白行歌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件事,不过是个胎记,怎么还被说得如此玄乎?只是他那些过世的族人确实都还与他有着联系,他害怕这些人连死后都不肯放过他的终身大事,为避免麻烦,他就一直小心谨慎着。
他至死都不会让除自己之外的人碰着那个印记的。
谢深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换好衣服把门打开让他进去的白行歌。再见到白行歌时,他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只不过体内的寒冰蛊似乎又发作了。斗篷给了红绣保管,他只能往自己身上多披几件外袍。
这会儿他倒是不赶他了,反而还急切地希望他赶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