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轻轻巧巧,自然难以破开石壁。但方志兴用意也不在于此,只见他双掌连出。瞬息之间,已在石壁上击了数十下。朱子柳正不明其意,却见方志兴掌法陡然转为凝重。双掌平平向着石壁推去,哗啦一串声响。石壁上登时穿了个大洞。却是石壁已被方志兴绵掌劲力透过,内力已然酥了。一下便被他用铁掌掌力破开。
那弟子“啊”的一声叫,吓得呆了。方志兴随手又封住他的穴道,不断拍打石壁,将其开成了可容一人出入的大洞。朱子柳心中佩服,弯腰抱起天竺僧,从破孔中送了出来。方志兴伸手接过,触到天竺僧手臂温暖,伸手探他鼻息,觉微有呼吸出入,心中一宽,知道他暂时无事。仓促间不明内情,他也不敢施救,只是让朱子柳带着天竺僧出去,自己在此守护杨过。
此时杨过服用断肠草已久,朱子柳刚出去没多久,他便忽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这口血殷红灿烂,比寻常人血鲜艳得多。见此,方志兴急忙渡过一股真气,助他封住心脉。却觉他心脉、感官等穴道都已被封,体内并无大碍。
室内太热,方志兴解开杨过穴道,得知他体内毒性已经清除殆尽,便带他走了出来。程英和陆无双见到杨过,大喜迎上,询问近日情形。杨过道:“我和神僧、朱师伯到了绝情谷后,便取了断肠草服食,暂时压住了毒性。后来再次解毒时,不小心被绝情谷的人发现,朱师伯为了照料我们,分心之下被绝情谷的人所擒。我本想设法逃出去,但神僧却以身试毒,又让我在此安心解毒,便一直留在了这里,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神僧以身试毒?这么说他也中了情花毒?”陆无双惊道。
朱子柳叹道:“我师叔言道:这情花在天竺早已绝种,不知如何传入中土。倘若流传出去,为祸当真不小,当年天竺国便有无数人畜死于这花毒之下。我师叔生平精研疗毒之术,但这情花的毒性实在太怪,他入此谷之时,早知灵丹未必能得,就算得到,也只救得一人,他发愿要寻一条解毒药方,用以博施济众。他以身试毒,要确知毒性如何,以便配药。”
方志兴心中佩服,说道:“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师为救世人,不惜干冒大难,实令人钦仰之至。”
朱子柳道:“古人传说,神农尝百草,觅药救人,因时时食到毒药,脸为之青。我这位师叔也可说有此胸怀了。”
方志兴点头道:“正是。不知大师何时能够醒转?”朱子柳道:“他取花刺自刺,说道若所料不错,三日三夜便可醒转,屈指算来已将近两日了。”方志兴微微点头,想道:“他中毒后昏迷三日三夜,显然中毒重极。好在这情花毒性随人而异,心中若动男女之情,毒性便发作得厉害。这位大和尚无欲无爱,这一节却胜于常人了,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时陆无双突然道:“你们在这窑中,是哪里找来的断肠草和情花?”朱子柳道:“我们给禁入火浣室中后,有位年轻的姑娘常来探望……”陆无双道:“可是长挑身材、脸色白嫩、嘴角旁有颗小痣的么?”朱子柳道:“正是,杨贤侄说她是谷主之女绿萼姑娘,她曾想设法救我们出去,但当时杨贤侄毒性未解,我们也没有把握,就一直留在这了。这火浣室规定每日有一个时辰焚烧烈火,也因她从中折冲,火势不旺,我们才抵挡得住。”陆无双和程英相视一眼,心中都是了然,对朱子柳道:“我们所以能寻到这里,也是公孙姑娘指点的。”朱子柳笑道:“那可真要好好谢谢她了!”
方志兴想起黄蓉等人去了前厅,还有慈恩也在,说道:“尊师一灯大师到了。”朱子柳大喜,道:“啊,咱们赶紧去罢。”方志兴点了点头,说道:“慈恩大师也来了,只怕会有点麻烦,还是赶进去的好。”
朱子柳奇道:“慈恩师兄来了,那岂不是好?他兄妹相见,裘谷主总不能不念这份情谊。”他虽比慈恩先进师门,但慈恩的武功与江湖上的身份本来均可与一灯大师比肩,点苍渔隐、樵夫、武三通和朱子柳等敬重于他,都尊之为师兄。
方志兴略述慈恩心智失常,言及自己担忧慈恩被裘千尺引动心中恶念。朱子柳闻言也是担心,宽慰道:“郭夫人驾临谷中,那最好不过,她权谋机智,天下无双,况且有我师主持大局,必无他变。我倒是担心师叔的身子。”
天竺僧中毒未醒,安危确是第一等大事,方志兴看了一下几人,说道:“你们在此静候大师回复知觉,我独自去前厅即可。”他的武功稳胜精神失常的慈恩,和一灯大师一起,更是能牢牢制住他,自然不用其他人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