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喇嘛见自己靴子上的雪花无故自落,又见到方志兴手指连弹,知道是他出手相助,躬身表示感谢。但看他们神色,却又毫无异处。
方志兴见他们看到自己这一手,似乎只看作平常之事,心中更是佩服。知道这两人若非无知无惧,便是心境极为高深,不为自己所慑。而从他们表现来看,显然后一种更为可能,如此人物,当可称之为高僧大德。
“贫道全真方志兴,这位是拙荆李莫愁,今日得遇两位大师,心中不胜欢喜,冒昧敢问两位大师法号?”方志兴和两人寒暄一番,问道。
那位老喇嘛闻言还了一礼,说道:“老衲贡噶坚赞,这是我侄儿洛追坚赞。我二人本是路过此地,刚才听到有人长啸,好奇之下便前来查看一番,得见两位中原高人,幸甚!幸甚!”他刚才见方志兴露出一手弹指功夫,又察觉到两人一路上只是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哪还不知道遇到了武功高手,虽然神色并无异常,心中却着实惊异,看方志兴和李莫愁服饰,贡嘎坚赞已经知道他们是从中原而来,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两位如此年轻的高手。直到听到方志兴自报姓名,才想起通为密教的宁玛派金刚宗金轮法王数次惨败之事,想起了方志兴到底是何人,言语之间,也有些客气起来。
方志兴听到两人道出名号,一时也不知道他们身份,只是表示欢迎。而李莫愁不懂藏语,更听不懂几人所言,直到方志兴解释之后,才能明白贡嘎坚赞所言。听到对方是因自己啸声而来,又称呼自己和方志兴为“中原高人”,心中不自觉地欢喜起来。随手用袖子一挥,卷起一堆积雪,组成个圆柱模样,而后运起真气,雪花顿时凝结一体,成了个圆台模样,然后向贡嘎坚赞说道:“野外简陋,还请大师不要见怪!”以此向两人表示欢迎。
方志兴见那圆柱高不过膝,却有尺许方圆,似是个圆台模样,知道李莫愁是以此表示欢迎。他向贡嘎坚赞转述此言,又随手同样做了三个雪台,欢迎两人到来。
贡嘎坚赞学识渊博,懂的汉语,自然听得懂李莫愁所言。但他出身藏地,同样也乐于用藏语和人交谈,因此并不说破。虽然明白方志兴和李莫愁以此表示欢迎,却也知道两人不乏试探之意,微微一笑,盘膝坐在了雪台之上,神色之间,并无丝毫异色。而他那侄儿洛追坚赞见此,也同样坐上,神情之间,似乎甘之若贻。方志兴和李莫愁见两人如此作为,不由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极为惊异。他和李莫愁如此,虽然不乏试探之意,却也更多的是表达欢迎罢了,并没想让两人真的坐下。毕竟这雪台虽然被两人用阴寒真气固定凝实,能够暂时坐住,但时间长了,必然会被人体散发的热气所逼,慢慢化去,那时可就不那么好受了,就是出个大丑,也是大为可能,眼前这两位喇嘛明知如此,却又看似并无武功,真不知道为何故意如此。
不过方志兴也随即想到这两人如此坐下,必然会有所依仗。想到佛教说有苦行僧忍受严寒、酷热之事,常常有些奇异之处,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疑惑:“这两人雪地跋涉,莫非也是苦行僧?”想到此处,也不刻意提醒,和李莫愁一起,同样坐在了雪台之上。他二人功力内敛,热气丝毫不散于外,自然不担心雪台融化之事。
方志兴有心试试两人到底有何异处,只是不断寒暄,时而谈些佛法感悟,时而和两人谈些中原、大理、吐蕃等地的风土人情,并不断和李莫愁翻译,拖延时间,想看看两人到底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一番交谈之下,方志兴已经知道两人佛法极为精深。特别是贡嘎坚赞,就是与一灯大师和天竺僧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甚至真论起来,可以说是更胜一筹。而且他言语之间,对天竺似乎颇为熟悉,似乎曾去过天竺求法。知道这点后,方志兴更是佩服。吐蕃虽然离天竺较近,但真正能去求法。并且有所得者却并不见得很多,这贡嘎坚赞能够如此。大师之名,可以说是当之无愧!而那洛追坚赞虽然较为年轻,却除了见识稍有不足外,佛法似乎也并不为弱,真可谓少年英才。
四人泛泛而谈,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时辰,方志兴见两人坐下雪台仍是丝毫没有融化迹象,更加确认了两人便是师法天竺的苦行僧,赞叹道:“大师所为。吾所不及也,请受方某一拜!”说着双手合十,向贡嘎坚赞和洛追坚赞行了一礼。他对于苦行僧虽然不见得赞同,但对于这些人能为了信仰达到如此地步,却也心中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