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已经是魔族,谢安并没有理所当然的做这个掌门,他甚至从没有进去过山门,只是一直守在山脚下,作为弟子们最坚实的屏障。
每天通天门这灵气四溢的地方总会引来大批妖魔鬼怪,而除了他,通天门能战斗的仅剩临云一人,她还身受重伤,每天都在加紧教导弟子,这时候也不分你我,各门派的后辈们都可以来请教她。
谢安随手将五六只冒出头的黑魔兽斩杀,血红长刀斜斜插进地面,静静晕着暗光。
这些年,因为伏娲一直没有现身,所有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天要亡修真界,所以一开始就把他们的老祖宗收了。
但谢安不信,就在刚刚,他还梦见她了。
虽然她有些奇怪,似乎很虚弱,但想来是受了伤,可性命无忧。
只是……谢安蹙眉捂着心口,她在哭,不可一世的伏娲老祖竟然在哭。
想到这一点,谢安心头就难受的紧,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那么难过,她甚至在害怕,不想让他走。
一回忆起她对着他不舍的流泪,谢安心里又酸又涩,“你是否想让我去救你,可天地之大,我到底去哪里找你?”
九夜机让沉极再见伏娲一面,其实是将他的一抹执念投影,随机附身伏娲身边某一人,让他只能看不能说不能做出任何影响。
但谁知伏娲身边就温寂洲那一个人,自然,沉极到了温寂洲身上,三百年,将他所有的行为尽收眼底。
想到如此骄傲的她任人摆布,像玩偶一样被剥夺自我,沉极就难以忍受。
温寂洲对她执念太深,他以为这样就算留住她了,可他还没意识到,即便是一样的灵魂一样的身体,可记忆经历不一样了,又怎么算那个人呢?月儿不是伏娲,只是温寂洲想要的听话的一个普通女人罢了。
总有一天,温寂洲会明白这个道理,到那时,他就会对月儿厌倦了,这个人心有多狠,当他喜欢时不择手段,不喜欢时自然弃如敝履。
沉极只是执念,他想来想去,积攒了三百年力量,终于在今日,借助谢安这个转世对伏娲的思念,通过伏娲那根本属于他的情丝,将两人的梦牵引,在梦中与伏娲见了最后一面。
提醒她后,属于沉极的最后一抹思想,也在世上消失了。
但谢安就只能看着这一切,他无法探知沉极与伏娲的对话,所以他即便想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
目光望着浮云山后冉冉升起的金光,那是初生的朝阳,谢安面颊染着金色,眼底也如火烧。
温寂洲说过三百年,虽然他不懂,可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三百年后他们就会出现,无论如何,他都要守好通天门,等她出现,完完整整交还给她。
“嗡——”沉闷的大地声响,谢安知道这是又地震了。
通天门的山头有阵法固定,还算安全,弟子们已经习惯了,并不惊慌。
谢安看着远处天空地面,铺天盖地而来的黑压压的妖魔鬼怪,再次提起了刀,冰睛鸟清鸣着在上空盘旋,赤冰燃起了第一道防线。
山风鼓起了他的衣袍,经过三百年历练,他已然面不改色。
一人一刀,他已经这样站了无数个日夜。长长的血色刀光贯彻天地, 带走一波又一波的凶恶妖灵,谢安杀红了眼, 不知疲倦的发出一道又一道强击。
他的脚下堆积了层层千奇百怪的尸体, 玄衣厚重, 滴滴答答的往下渗血, 他自己也已然是强弩之末,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双拳难敌四手,尽管后方有冰睛鸟扫尾,他也借助破天拦下了这波强攻,可他已经耗损严重, 不能再超负荷行动了。
至于调来魔族驻守,那是绝不能想的,谢安并非传统魔族,所以对修真界并无恨意, 但这世界的魔族与修真界那是有着灭族之恨, 他们不来落井下石已经是善良, 要他们帮忙是天方夜谭,说不得还要后院起火,而谢安也并不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强逼他们来帮助仇人。
随着尖啸声起, 又一次兽潮来临, 谢安蹙起了眉, “不对。”
“小花,你去通知临云,让她带着弟子撤到浮云山, 这次的兽潮不对,到现在都没退,必定有人指使。”
冰睛鸟不同意,“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都这样了,怎么扛得住?
“要不我带着你们一起飞去后山禁地吧?”它想了想道。
“也行,”谢安想了想点头,后山重冰地谷,动物天性对那里惧怕,且那里是鬼仆的老巢,又地势险要,更好防守,“你一次带不了多少人,老鬼,你跟它先去找临云,把弟子带去后山禁地,我断后。”
冰睛鸟烦躁的在天空旋转两圈,吐了一大口冰息冻住前方的妖怪后,鬼仆跳上它的背,冰睛鸟这才拍拍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