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舜笑道:“那也比姑娘走着平路也要摔跤好。”
此言一出,顾瑾瑶想到元宵那天,魏舜当着全茶馆的人搂着自己,气得脸红得像成熟的赤果,举起拳头就要砸,突然看到手腕上那块翠玉,于是愤愤地摘下来扔给魏舜。
“你的脏东西,快拿着滚。”
元宵那天,茶馆一场闹剧后,魏舜回到魏家才发现那块从小贴身佩戴的翡翠不见了踪影。想到也许是在茶馆丢失,但派去寻找的人却空手而归。没想到顾瑾瑶这个小姑娘聪明得紧,竟然多方打听,探到了魏家所在,将翡翠送了过来。
魏舜看着被红绳拴住的翡翠,上面还留着顾瑾瑶微弱的体温,红绳由四股红线交织编成,甚是好看。
他勾起唇角正想调戏顾瑾瑶两句,突然在翡翠上看到一块黑点,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上前两步抓住顾瑾瑶的手臂,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贴在她的胸口。
顾瑾瑶大姑娘家,被一个年轻男子上下其手,顿时脸涨得血红,抬手就往魏舜头上劈,没想到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了。
“你要干什么!”
“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脏东西?”
魏舜指着顾瑾瑶胸前的符纸,就这么眨眼间,符纸竟如同遇到了明火,燃烧成灰烬,但胸口处的衣物却没有烧起来。
顾瑾瑶心中一凛,也顾不得和魏舜计较,甩开抓着她的手就要往山下走。
魏舜见她不愿多说,只好叫住她,将那块翡翠重新戴到顾瑾瑶手上。
“这块玉佩你一定要随身戴好,任何时候都不能取下。如果哪一天你想找一个听故事的人,我随时都等着你。”
顾瑾瑶像失了魂,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守山弟子看着风雪中的那一袭红衣,不可置信地道:“少家主,那块翡翠是勾陈大帝显灵后放在供桌上的,一般邪物都不可侵犯。竟然因为那姑娘遇到的邪祟留下了污点,可见那不是一般的厉鬼啊!”
魏舜点点头:“不能放着她不管,玉佩保得了她一次,但下一次就未必了。”
守山弟子愣道:“少家主你要干嘛去?”
魏舜笑了笑:“你知道我喜欢美人,顾瑾瑶这样的美人要是被厉鬼所害,我会良心不安。”
说完他便挥了挥手,顺着顾瑾瑶离开的路走去。
守山弟子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少家主这次下山,再上山时不会带个少奶奶回来吧?”想起顾瑾瑶泼辣的性格,他吓得晃了晃脑袋。
*
顾瑾瑶下山后,身体冰凉犹如刚从冰窖中出来,唯有拽着玉佩的右手温暖如初。
她从小就很奇怪,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幼年时,她只会哭闹,惹得家中不得安宁。后来生母去世前,将她叫道床头,告诉她越是害怕,就越是要反击。从那以后,她变得强势起来,甚至有些得理不饶人。但她一直都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是保护她的躯壳。
元宵大闹茶馆后的第二天是顾瑾瑶母亲的忌日,那天也下着雨,她冒雨去了顾家的祖坟。山上空无一人,乌云黯淡地遮住了天空,整个山上灰蒙蒙一片,十分阴冷。顾瑾瑶是顾家第五代传人,先祖从前朝起,就世代为官,到了她这代,家中只出了一个独女。
她母亲的棺材埋在山的西头,顾瑾瑶提着祭品呆呆地在坟前坐了几个时辰。突然身后传来几滴水声,听起来像有人在池子里划动。
因为顾家祖坟所在的山陵有一条溪水汇成的湖泊,是聚水之象,而湖泊就位于山的西头。顾瑾瑶以为是野鸭在水中游玩,起初并不在意。
可是不知不觉中,她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除了贴着手腕的玉佩,其余地方就跟贴着冰块一般。
她转过头,一眼就看到湖泊边站着一个人,弓着身体,脑袋耷拉在胸前,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她。
顾瑾瑶吓坏了,但她并非第一次见到鬼,所以保持着镇定,企图不动声色地绕开那个“人”,从另一侧下山。
她跑了一会儿,心中的凉意渐退,心想那个古怪的“人”也许没有跟上来,于是转头看了一眼。一张惨白的脸贴在身后,没有眼白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她,并且这张脸上竟然没有嘴巴!鼻子下方是一片闭合的皮肤!
顾瑾瑶暗骂一声,手中鞭子甩向身后的无嘴鬼怪,鬼怪中了鞭子,发出一声瓮声瓮气的叫声,就灰飞烟灭了。
顾瑾瑶呆呆地看着鞭子,不知是被鬼怪吓到,还是被自己吓到。
突然间,从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细声细气地问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那个女人样貌十分美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顾瑾瑶刚想回答,突然脸色一变。红衣女人梳着的发髻,她曾经在去世的母亲身上见过,那是专门给死人梳的发式,不可能出现在活人身上。明白了这一点,再看女人的脸,怎么都觉得诡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