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抬手打断他,眉尾落下一个漂亮的弧度:“不用说了,你清醒得很,刚才为什么装失忆?你知道你把我吓到了吗?我以为你把我忘记了,你知道老子刚才有多伤心吗?”
“电视剧和书里都是这么演的,我也不能免俗......”符衷抬眼觑觑季的脸色,忙摆正态度,“对不起首长,是我的错,我不该吓您,我知道首长最在意的就是我,我忘记谁都不会忘记您,首长您要是生气了,想怎么罚我都行......”
“罚什么。”季薅他头发,站开一点,尾音盘桓,“以后别这样吓我,人老了,受不住。”
“首长不老,首长才27岁,尚且年轻。”符衷说,他给季擦干净了眼泪,“是我不对,是我让首长伤心了,您的眼泪哦,在我心上流成了浩荡的河流。”
他说话有诗意,春江水暖桃花次第,眼泪流进心里去,可把季放在了心尖上。
季耳朵红了,这地方刚被符衷亲吻过,还留着暖暖的余温,这回季没把脸红的劲儿压下去,符衷可是亲眼看到首长害臊,首长不敢看他的眼睛,别别扭扭地徘徊。
“首长,您说,我刚才亲了您,咱们之间,要怎么形容?”符衷探过身子问他,眼尾多情,唇角上挑。
季哽住,符衷总是问他刁钻的问题,这话该如何说出口?忽地听见门外传来人声,季挑眼去看,磨砂玻璃上方出现了肖卓铭半个脑袋。
手机再次响了,尽管之前响了三四次,季一个也没接。他抓了这根稻草,在符衷的注视下慌慌张张地接起电话,比个手势示意他要离开,符衷刚要拦他,季回手点住符衷的肩膀。
“我要去开会,有话等我回来再说,嘘,别说话,乖。”他按住话筒朝符衷打唇语,叫他乖,回头接着电话匆忙离开,“来了,我这边有点事情......林仪风儿子?就他吧,这种事以后不要来问我......”
出门去,擦过走来的山花,季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山花不知所以。肖卓铭带他进去,符衷正坐在床边剥柳橙。
“魏首长,您没有去参加会议?”符衷把柳橙皮子丢进垃圾桶,他觉得季切的橙子很甜。
山花耸耸肩:“听说你醒了,我就来看看你。他们高层做决议,与我无关。你家季首长是队长,全都等着他去拿主意,他倒好,跑你这儿来晃悠,啥事儿非得这么紧巴呢?”
符衷按掉电视屏幕,墙壁恢复平整,他很轻很轻地微笑,说:“也不一定是事。”
山花含糊着哦了一声,肖卓铭走过去让符衷躺好,重新给他插上针管,她没什么话,麻利地给他换药检查。
“我昏迷了多久了?”符衷问,他看着顶上的吊灯。
“七天。”山花说,“你在莫斯科紧急治疗了一晚上,情况稳定之后就被接回了这里。”
符衷点点头,山花坐在他旁边,看看他的脸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你出事之后,你的季首长是怎么个状态吗?”
“嗯?”符衷扭头看他,“我的季首长是什么状态?”
山花叹口气,摸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之前我不知道,但我飞到莫斯科去接你们的时候,他的脸色非常憔悴,对,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憔悴,眼睛熬得通红。他也不说话,就默默地站在你的病床旁边看克里姆林宫的塔尖,我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活像我欠了他几千万一样。”
符衷静静听他说完,视线转到窗外,他能想象莫斯科中转站的病房,外面雪满苍山。也许下着雨,季就站在窗旁,看雨水慢慢冻成冰凌。
他说他看过克里姆林宫的塔尖无数次,但还没有和符衷一起看过。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肖卓铭给他做好了记录,简单地嘱咐了用药的情况,说:“初步断定你会因为脑震荡而造成记忆缺失的时候,我看到季首长在病房里悄悄地哭。我不知道他对别人的态度怎么样,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在意你的。”
山花接话:“他对别人的态度就是一张冷脸,鬼脸阎王说的就是他。”
“季首长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他比谁都温柔。”符衷说,他从床上坐起,拉起软枕垫在身后。
“他就只对你温柔,你没见过他跟别人说话,多说了一个字他就要发火,发起火来没人敢动。”山花调侃,他说的是实话,季跟他说话的时候,不出两句就要动手。
符衷垂着眼睛笑,摩挲袖口的针线,房间里弥漫着柳橙清甜的香气,山花想拿一个,符衷看了他一眼,山花把手收回去了。
“魏首长何必拘谨,想吃便拿,算我的。”
“算了,知道这是季三土给你切的,我动不得。”山花拉开椅子站起身,“要是我拿了,你还不心疼死?我知道,你们就这样,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其实比谁都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