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也起身,抬眼就看见季走进来,首长像任何时候一样,威武端正,他的胸前别着一朵花。符衷很高兴,毕竟那朵花是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其中的情意自然是化成了昆明湖的湖水。
“你们都出去。”季挥挥手,轻描淡写地命令,在人前,他总是不苟言笑,所有人都很怕他。
众人鱼贯而出,符衷走在后面。平头青年经过季时,沉默的首长忽然把他手臂扣住,转手从他衣服后面抽出没喝完的半瓶酒。
青年停住脚步,喉结动了动,站在季面前立正行礼,目视前方准备接受教训。季看了看酒瓶上的标签,撩起眼皮看着青年,说:“空间站里不许喝酒,你这样是违反国际法规定的。”
符衷听见季在与青年对话,声音传进耳朵,辑商缀羽,潺缓成音,他忽然有点嫉妒,其他的就是莫名的欢喜。符衷不知道季叫人出去是否包括了自己,他故意把步子放慢,拖延时间。
季还在训人,符衷从他旁边擦过,季伸手把他拦住,侧过脸轻声说:“你留下。”
残酒自然是没收,季掂在手里,让青年离开,听着门在身后关上。符衷穿着制服外套立在一旁,外人在场,他不好说话,季回头看见他,就像看见背后有一座坚实的靠山。
酒瓶子丢进回收器,抬起下巴在符衷的唇上亲一下,然后转过他肩膀坐上椅子。一套动作像在舞蹈,山中泉水追逐落花一样流畅。
“首长叫我留下来,有什么话要说?”符衷脱掉身上的长外套,披在季背上,给他扣上衣领,“刚刚解除冰冻,您怎么就穿一件衣服,空间站虽然恒温,但也要注意保暖。”
季把他的外套穿上,内里暖暖的余温让他想起了去年那件风衣。扣好皮带,符衷已经坐在了旁边,季叠起腿问他:“花从哪里来的?”
符衷撑着膝盖,伸手过去扣住季的手指,这是他常玩的乐趣,笑道:“还记得在我给送了你一屋子的花吗?我偷偷留了一朵,带上来了。空间站不会有这些东西,所以这是独一无二的。”
季俯下身子挨着他耳朵说:“我数过了,你一共送了我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花,所以你要对我说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我爱你。”
符衷回头,瞄了一眼角落里闪红光的摄像头,故意抬起手假装撩头发,然后借着短短的几秒钟,咬着季的耳垂,轻声耳语:“我爱你。”
“我爱你。”季用俄语说。
他们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季靠回椅子,从衣兜里拿出那张白卡,问:“这是什么?”
符衷看了一眼,回答不带丝毫犹豫:“从我爸那里拿过来的,说是有特权,不过我不常用,觉得没有必要,这是作弊行为。就上回进入贝加尔湖基地的资料库时用过,真的,就那一次。”
“那你给我干什么?”季把白卡放回符衷的膝上。
“我的就是你的,首长忘了吗?什么东西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符衷托起季的手,把白卡放在他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托付,“这东西我拿着也没有用处,倒是首长要出入很多机密场所,拿着这张卡也会方便一些。”
季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出神,他想起了自己的梦境,梦中那人把戒指戴上自己手指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温柔。
“首长,首长?”符衷看他神思飘渺,轻声叫他,“您在想什么?都走神了。”
身子一抖,季眨了眨眼睛,让自己保持平常,说:“这是你爸交给你的,你就这么转交给别人,不怕他骂你?你爸爸是军队的指挥官,就算是我也惹不起的。”
符衷把季的手指收拢,探身过去擦着季的发鬓说:“宝贝儿,你是别人吗?”
“唔,别靠这么近。”季红着耳朵往旁边缩一缩,抬手按住符衷的嘴唇,“监控还在,别让人瞧见了,影响不好。”
符衷看着他的侧脸慢慢染上绯色,心中与刚才季进门时的一脸严厉做个对比,眼梢便慢慢浮上笑意,拉长了尾音说:“遵命。”
季用黑卡帮符衷接通了地面,按说,这是不符合规定的。季听说他要和陈巍通话,心里有些不乐意,因为陈巍之前一直是他假想敌。但符衷的要求他怎么会不答应,光是看到他的脸,浑身都要软成一江春水了。
陈巍告别了父母从家里出来,在楼下和父母拥抱,陈父陈母很是喜欢何峦,也与他拥抱送别。陈巍走在飘雪的街道上问何峦想去哪里,何峦说,他想去公墓看看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公墓里来往的人很少,又是这种下雪的天气,更是比平常要冷清一些。何峦提交了证件,守门的老头才准放行,问到陈巍,何峦说这是我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