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淡淡地笑了一下,点头谢过医生,这时护士突然从房内冲出,急道:“苏医生,病人心脏突然停跳,CPR无效!”
苏医生闻言大惊,跟随护士进入房中,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音,屏幕上只剩下无波动的横线。孙老刚走进房中,从外面又跑进来几位医生,很快将病床移出去,经过孙老时他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赵沛,赵沛闭着眼睛,冻伤较之前有所好转,但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机。
顾州进入总监察署时卷进去一股寒风,里面正在埋头的工作人员无不快速站立行注目礼,顾州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走到巨幕前抬头审视,在中国黑龙江省的黑河口岸附近,闪烁着数个红点。
“这就是你说的缉拿小组?”顾州问。
警卫长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刚才过来在外面吹了一阵雪风,人过中年早早谢顶,雪花片子落在他锃光瓦亮的头顶上。
“是的监狱长,他们始终与我们保持联系,从未出错,发过来的文件中也没有可疑之处,所以我从未对此有怀疑。”
“文件拿来。”顾州在转椅上坐下,手套放在一边,桌面上浮起蓝色荧光,他把黑河镇放大,形成全息投影,镇外某个江湾树林中,缉拿小组正在那里休整。
警卫长很快抱来几个牛皮纸袋,堆在顾州手边,下面几个小职员抬起眼皮偷看,警卫长全给瞪了回去。顾州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文件纸,绷着嘴角查看,里面附了清晰的照片,是一些捕捉到的嫌疑人身影,但都看不清样貌。
一张背影是在火车站的人群中用红笔圈出来的,还有一张侧影是在一辆北京吉普的车窗上拍到的。至于另外一张,是江滨树林,林中停着吉普车,一个男人坐在引擎盖上,隔着几步路距离像是有人生火野炊,看背影,是个小男孩。
距离隔了很远,顾州甚至认为这是在望远镜中拍到的。他仔细辨认,但都无法确认这是不是唐霁。正想继续翻看下去,孙老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监狱长,赵沛死了。”孙老提着一个透明袋子从医院中走出,雪花飘落在他肩头,冷色的灯光照亮了枯树下的石板路。
顾州一下子靠回松软的座椅,手指嗒嗒敲击桌面,他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很久没有说话,最后才淡声说:“早该料到的,先不忙通知他的家人。你查过没有,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警卫长从顾州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出了是什么事情,他的神色有些凝重,接着不免叹息。顾州听过孙老说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就听到周永青在旁边唉声叹气。
“之前没见你为手下操过心,这下人死了,才叹两口气装装样子。”顾州寒声起立,戴上手套转开椅子,“周警卫长,你该受到什么处罚你自己心里清楚,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不用想着贿赂我,虽然这是你在之前几个监狱长手下常用的手段。在我这里,规矩就是规矩,坏不得。”
他转身离开,吩咐手下的士官把周永青带到警卫长办公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人进出。
周永青看着顾州离去的背影,对着黑色的风衣悄悄啐了一口:“狗屁规矩!”
孙老在医院门口稍等片刻,玛莎拉蒂呼啸着在台阶前停下,顾州从车上下来,皮鞋踏进雪地里,孙老连忙下去接他,把伞移到顾州头顶,为他挡去飞雪。
“刚进监护病房就说心脏突然停跳,后来抢救无效死亡。”孙老淡淡地复述了刚才的情景,随顾州快速进入大楼。
顾州眉间笼罩着阴云,压着嗓子问:“其他呢?比如身上有没有重要文件,或者有其他伤口?”
孙老摇头:“医院说我没有权力知道死者的信息,必须是家属或者部队中的首领才行。”
顾州烦躁地皱了皱鼻子,向管理员出示证件之后,才来到负一楼的太平间,尸体暂时被存放在这里。管理的老人给他们打开雪柜,赵沛的遗体拉出来,掀开绿布后露出他苍白的面容。
“不是致命伤。”顾州仔细检查完后说,“一颗子弹打穿了手肘,一颗子弹打在腹部。”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顾州把死者的面容盖住,抄着衣兜站在雪柜旁沉默数秒,方才道:“这个回监狱了再说,他身上的遗物都存放在哪里?我需要验查。”
孙老跟在顾州旁边,虽然他步履急促,但也始终保持着优雅的仪态,问身边的监狱长:“是不是逃犯那边出了问题?”
顾州冷笑一声,说:“是出了问题,大问题,有人明目张胆地挑衅我,挑衅整个燕城监狱。”
孙老发出一声叹息:“监狱长,其实你一开始就可以不做的这么绝对,我跟你说过,前几任的监狱长都没有管过这种事情,但他们现在依旧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