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我在这儿呢。”后面忽然有人温声回答,季回头,符衷端着一杯咖啡豆在看他。
忽然耳朵尖儿红了,季挥挥手打发走无关人等。符衷让季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他走到一边去,哗啦啦地把咖啡豆倒完,按下“煮制”的按钮。
“首长接到人了么?”符衷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找我有什么事情?要一起吃晚饭吗?天快黑了。”
季拿起符衷桌山散乱的纸,看了看,是打印图:“接到了,大猪和林城都来了,等会儿让林城去燃料舱看看,他是侧写专家,帮忙看看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符衷在他脸颊上亲一口,把桌面整理干净,季指着纸上的图案说:“这是什么东西?”
“扫描仪打印图。”符衷很快地回答,“我们监测到很多不明物体,比如那天黎明雨中的黑影,就是这个。”
季扶了扶眼镜,前后看看,撇撇嘴:“看不清楚。”
“就是一团黑,看不出来个啥。那东西真的很奇怪,明明看着是有实体的,但是所有的仪器都照不出来。”
符衷说着去咖啡机看看,新煮好的咖啡倒在陶瓷杯子里,符衷端给季:“没加糖,D.P.的咖啡豆,我记得你曾说喜欢喝这个牌子。”
季搅搅勺子,挑着眼梢看符衷,眼梢生着桃花春水,余光一瞥就是万种风情。季点点符衷的脚尖,眉尾带笑:“如果不是早上刚做过,我都想和你在这里干一次了。”
他穿着齐整的西装,说着些骚到骨头里去的话。符衷笑着刮刮他鼻梁,走到一边去拎起外套:“首长要忍一忍,不然身子会坏掉的。我们走吧,去吃点东西,你一定很饿了。”
“嗯,是挺饿的。”季说,“等我喝完这杯咖啡。”
出门的时候季刚要跨出去,符衷忽然拉住他,悄声带上门锁,把季按在摄像头照不到的角落里昏暗的立柜后面。他们搂着对方的脖子开始接吻,天正慢慢地黑下去。
晚间,季领着林城一干人去燃料舱,他用黑卡刷开之后,挥手撤走了里面的工作人员。季询问了林城,林城说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最好让他一个人进去。
“这里有具尸体,趴着的。氮气密封罐旁边有个死人,还有这里,水池里泡着三个人,南边锅炉旁也有。”
林城站在空旷的舱中说,山花看着手上技术员递上来的档案与林城的话一一比对,发现林专家说得一分不差。
果然不得了,山花想,连定位都这么准确。他合上文件夹示意林城不用再说下去,转头对季耳语:“全都说对了,测试通过。”
季点点头。
“你的时间不多,请尽快完成。如果有突发情况,请立刻打报告,我们都在外面等你。”季说。
合金大门关上,林城的身影在门缝中消失。季兜着风衣的衣袋,偏头问山花:“他能行吗?”
山花点头:“他很厉害的,相信他。”
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外,警报灯的红光让甬道格外黑暗。符衷提着枪和刀站在季旁边,他们偶尔相视,彼此都不言语。季摸摸嘴唇,刚才用冷水敷过,咬痕消下去了一些。
林城踏进燃料舱的一瞬就感觉头晕,他沿着墙边擦过,走到反应堆旁,机器们都在工作,发出嗡嗡的响声。地面上还有完整的标记,标记出尸体所在的位置。
他在椅子上坐下,十指交叉,完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让扭曲的幻象在脑中成型,这时他听见隆隆的声音,潮水一般,把他淹没。
这间舱室经历过浓重的血光,残留的印记太过强烈,林城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他在朦胧中看到刺目的红光,还有轰鸣的警报声和呼喊声,但下一瞬,这些声音就被无限拉长,而那些奔跑的人影,也在此时放慢了动作,空气变得像凝胶一样黏稠,所有的人都呼吸困难,连林城都觉得喘不过气。
眼前像是在过慢动作,就像一帧一帧的影像很慢很慢地放映。林城被来自四面八方的轰隆声压迫得不得不蜷起身子,就像母亲腹中的婴孩,他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
毒蛇出现了,林城看到它们丑陋的头颅,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怪异的生物,它们像水一样凭空出现,满地都被这些扭动的身躯占领。
蛇爬上了人的腿,它们腹部有足,利爪把人的血肉撕碎,然后咬断大动脉,血水喷溅在了墙壁上。
在这慢动作电影中,只有那些杀戮者的身影矫健而迅速,它们像成吉思汗的军队,迅猛、残暴地血洗了两个舱室,并极其智慧地切断了燃料供应和推进器运转。
蛇群在地面上起伏,几万条、几十万条蛇占据了每一片空地,莹绿的蛇瞳闪烁着阴冷的寒光。林城在这骇人的景象中感到无与伦比的恐惧,血水瀑布一样从墙壁上流下,这些蛇竟然在互相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