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啥时候了还吃饭,知不知道会消化不良?”朱在另一头说,“开下门,我给你带了东西过来。”
“Fuck?”季放下筷子,回头看看紧闭的磁门,“你在我门口?你上来干什么?”
符衷悚然一惊,他看着季没说话,朱的电话还没挂,季随口应付了几句,坐在桌子前愣神。符衷擦干净手起身,说:“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或者我现在先回去。”
说着正要扯过旁边的外套穿上,季忽地站起身把他的手拉住,对朱说:“到升降台那里等我,没经允许禁止来我房间,谁都一样。”
“好吧好吧,我亲爱的朋友,白来一趟,真令人伤心。”朱懒洋洋地回一句。
符衷正把季的衣服抱出来,上手去解掉他的浴袍腰带。季光着身子穿上衬衫,符衷摸了摸他胸前的红痕,整理袖口的时候发现手腕磨红了,他挤了点药膏给季涂上。
季听朱离开了,略微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事?很紧急吗?别拿屁大点的事来烦我,我饭都没吃完。”
“当然很紧急,不然我牺牲睡觉的时间来找你干什么?你搞快点,电话里讲不清楚,见一面。”朱回怼,“你多大晚上了才在吃晚饭,早干啥去了?”
干啥去了?滚床单去了。季心里想,挂断了电话,低头给自己套上臂环。符衷抖开风衣刚要给他穿上,忽地顿住了手:“不吃完饭再去吗?等你回来菜都凉了,好不容易一起吃一回的。”
季扯着衣领看看桌上的饭菜,还没吃几口,他有点犹豫,最后还是狠狠心:“留着吧,我回来吃冷的也没关系,平时我吃饭不规律的,习惯了。”
符衷自然心疼他,在他衣兜里揣了几颗方糖,说:“饿了就告诉我,早点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还爱我吗?”
说话间已经送到了门口,季换上皮鞋,把风衣腰带扎紧,很快地在符衷唇上亲一下:“我爱你。”
符衷被他撩得浑身冒粉红泡泡,身后像是摇着大尾巴。季欢喜他这个样子,笑着伸手揉揉他蓬松柔软的头发,转身开门:“真的要走了哈,等我回来。”
季总是这么忙碌,事情太多了,压在身上像一座泰山。他总对符衷说“等我回来”,最后他确实回来了,每次都不例外,符衷很心安。
朱斜在升降平台上的栏杆旁,点燃一根烟慢慢抽,他穿着大花格子衬衫,外面罩一件薄毛衣,骚气如孔雀。
“我来了,什么事?”季把外套脱掉,哗啦一声甩在栏杆上,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
朱抖抖烟灰,吐出一口烟气,把一个牛皮袋子丢给季,说:“自己看看吧,刚搞到的资料,句句属实。”
季打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沓文件纸,当他看到第一页的第一行字时,手就开始发抖。他很快地翻过前几页,迫不及待想要找到结果,翻到最后,一张照片不经意从指间滑落下来,飘到朱脚边。
那张照片记录了顾州最后的面容烧焦的面部只留下五官的血洞,全身的皮肤都被灼伤起泡,肿胀不堪。
季忽然感到极度恶心和反胃,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喘不过气,梦中恐怖的大火再一次从背后包裹了他,那是连夜的噩梦,想拼命摆脱,最后还是追了上来。
朱一根烟还没吸完,他弯下腰捡起脚边的照片,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翻个面塞进季手中的文件纸里,扶住他的手臂:“缓缓,缓缓,不要怕,镇定下来,指挥官。”
季咳得嗓子发疼,他在桌边的藤椅上坐下,弓起背,背上的皮肤似乎裂开了一般疼痛,他想呼救,想尖叫,但最后这些想法都被掐灭在脑中。
他很快地剥了一块方糖含在嘴里,符衷给的糖,薄薄的一层甜蜜,越到后来越浓郁。他好歹冷静了一些,扣着双手咬自己的指甲,竟然撕掉了一块皮,血一下涌了出来。
“喝点水。”朱给他递过水杯,“你有轻微躁郁症和恐惧症,保持镇定,别让病情加重。抽根烟吗?我一般通过抽烟来缓解情绪,虽然伤身体。”
季把水一饮而尽,涩涩的,他知道里面混合着小剂量的镇静剂。糖在嘴里化完了,他才惊觉背后一片冰凉,原来是出了一层大汗。
“好点了吗?”
“嗯,好点了。”季靠在椅背上,硬邦邦的藤条椅子硌着背上的骨头,他终于重新趋于冷静,长久地望着刻板的夜空。
朱抽完一根烟,掐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光下烟雾缭绕。他瞥到桌上散乱的白纸,稍微整理一下,说:“唐霁还活着,没人抓到他。唯一一个想要逮捕他的人被害死了。现在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又将做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