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看着鹰安全地运上去了,正转身要走,忽然一声短促的鹰啸从上面坠下来,众人皆惊,那只看起来跟死了一样的鹰忽然又剧烈扑打起来,直愣愣地要朝着季飞过去。
大家都看着指挥官,季回头在伞下看了眼高台上的巨鹰,雨水飘到他的衣襟上。令人惊奇的是,季刚停下脚步,那鹰就不动弹了,安分地躺在上边,等着被运走。
神奇。
于是转运巨鹰的整个过程,季都全程在场,直到巨鹰被送进传送通道,另一头已经为它准备了足够大的新空间。
雨还在下个没完没了,季很少经历这种连绵的细雨,身上潮潮的,像裹了一层沾湿的杏花。他抄着兜站在屏幕下,导航仪显示坐标仪回归预定轨道,正在往山区行驶。
巨鹰不紧不慢地跟着坐标仪一起前进,偶尔有几只没有拴铁链的会飞到前边去,扇着翅膀朝着钢铁怪物啸叫,然后一振翅,朝着更远的雾气朦胧的地方飞去了。
这是在为坐标仪指引方向。
暂时没有危险,季让山花部署好防线,其他的武器都撤了下去,窖井里的大东西也安静了,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山花去旁边倒了一杯薄荷甜水,走过去放在林城手边。
林城的工作还没停止,他得时刻监控着巨鹰的动向。旁边一杯水放下来,薄荷的香气直往脑袋上冲,他顺手就拿起来喝掉,冲的脑仁发晕。
“怎么样?不休息一下吗?”山花指指电脑屏幕,“上边说了暂无危险,你可以把眼睛挪到别的地方去了。”
“魏首长,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你这样是会妨碍到我工作的。”林城的目光在八块屏幕上徘徊,眉眼寡淡,他把自己胸前的牌子亮一亮,上面写着“特聘监察员”。
山花瘪瘪嘴,抿一口薄荷水,咂摸里头那个淡淡的甜味。他不说话了,哼着轻声的调子,撑在旁边的桌板上看着林城敲击键盘,看他熟练地处理各种影像数据。
过去了十多分钟,林城才不得不停手揉了揉眼睛,他握紧拳头狠狠敲了下桌板,骂道:“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唱了?!”
流水调子戛然而止,山花喝掉杯中最后一口薄荷水,盯着林城看了一会儿,伸手把人捞起来,往门外走去:“看你累了,去喝杯酒。工作是重要,别忘了情人。”
林城炸了毛,他来时特意梳了背头,身上穿着全套的制服,想着是指挥官特聘,形象不能差劲。被山花这么一折腾,头发搞乱了,领带也歪了,林城捶了山花一拳,翘着脚喝酒。
季拿着书在没人的休息室里坐下,拉开些窗帘,让雨水从玻璃上流下。他撑着扶手给符衷通电话,转过椅子全看外面的山峦,更远的地方看不清了,天际淹没在无穷的云海中。
“上去一趟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季问,他听到符衷那边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巨鹰突然攻击飞机,确实没有预料到。”
符衷靠着走廊的玻璃,头靠在廊柱上,眼梢瞥见雪山下的桃林:“它们没有什么恶意,看起来只是在捉弄我们。他们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倾向,不然我们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季翻动膝上的书,是那本《斯拉夫神话》,他常常翻看:“巨鹰想带我们去山区内部,目的不明。刚才我让坐标仪转向,更加证明了这个猜想。”
“它为什么要带我们进去?我们对它来说有什么好处?”符衷离开走廊,尽量挑没人的地方走,“我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还有铁链子,我上去看过,没找到头尾,这不正常。”
“监控台把轨迹图给我发过来了,你猜是个什么图?是鬼脸图,鬼脸又出现了。还记得我们去大雪山那次吗?就是那个鬼脸。”
“来了一次又来两次,事出反常必有妖。它们到底想干什么?像是故意给我们看那个图案的。密码破译专家呢?在哪里?”
符衷把通话接到耳机上,手机丢在一边的毯子里。他把存储器插入电脑,调出档案解密。趁着有个空当,得快点研究完资料,然后好销毁。房间门锁死了,只有通话和警报器没被屏蔽。
季把一张插图翻过去,对旁边给他送咖啡来的助理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听电话:“图片已经由林专家处理过后转移到了破译小组,不过我看他们也恼火。走一步算一步,我们的目的是找到空洞的来源,至于这些东西......无关紧要。”
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有点停顿,像是反复掂量后才说出口,符衷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能理解季的想法。干燥的房间里时钟滴滴答答响着,符衷身上还穿着飞行服,有些许潮气。
“龙王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符衷忽然说起,他的语气就像在说经年未见的老朋友,“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我们何时能再遇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