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您恐怕不止是东北猎场的主人这么简单吧?”三叠盯着白逐看了很久,那期间他也思考了很多东西,“不然,我怎么知道您说的是真是假。”
白逐看着三叠的眼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热水,她的视线一直没从三叠脸上离开过。那种目光,就像法官在法庭上审判犯人一般,充满了判决和审视的意味。
两人对峙半晌,忽地都笑起来,三叠笑了两声,就听见对面的夫人略带笑意说:“我一个老太太,除了经营一下猎场,还能有什么用处?晏先生,我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三叠心里自然有分寸,但他没有明说,他给白逐倒上新的热水,白逐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推到三叠面前去。
“这是什么意思?”三叠问,他扶着椅子看信封,看到烤漆烫金的封口徽章,是黑白双翼,背面写了一行字,是收件人地址:穗安街道明溪路217号,右下角署名:鲲鹏门下。
白逐的视线从三叠的脸挑到信封上去,说:“拜托您送的一封信。请您带着这封信去找信封上的那个地址,并交给那幢房子的主人,他会明白的。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您,等您找到那个地址时,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三叠的目光略带探寻地从白逐脸上扫过,那张脸除了有些苍老,神态根本看不出错处。从进门开始,白逐的眼神就始终没有波动,就算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是不笑的。
三叠明白这些老狐狸,处变不惊拐弯抹角就是他们的本事,他认输,他斗不过面前这位老太太。
把信封翻个面盖住,三叠对插着双手,沉默了一阵,复又开口,声音沉郁:“白夫人,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事。前几天我的手机莫名总是收到广播音频,里面是不断敲击的音节,我知道,那是摩斯电码。你猜我把音频破译掉之后,得到了什么消息?”
白逐垂眼道:“什么消息?”
“那段音频是一首诗:‘乌鸦笼里报丧事,鱼儿惨死知不知。北风雪里悲戚戚......’”三叠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白逐,“‘下一个就是你’。”
屋里的气氛因为三叠背诵的诗而变得异常凝重,三叠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那段音频后开大音量,放在茶几上,很快,手机里就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忽短忽长,听起来令人心慌。
“乌鸦笼里报丧事,鱼儿惨死知不知。北风雪里悲戚戚,下一个就是你。”白逐听完音频后轻声念道,三叠已经按掉了播放键,将手机甩到一边去。
他们紧抿着唇对视,气氛就像绷紧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断开,唯有窗外簌簌的雪落,让世界看起来略有动感。十几秒后,白逐伸手敲在桌面上:“恐吓,有人在恐吓你。”
“我是和平大使,自然会收到不少恐吓信。但这次不一样,诗里提到了乌鸦和鱼,顾州养过一只八哥,还有四条金鱼。北风是什么?北方。夫人,您想想,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合?”
“音频来源查得到吗?晏先生,擒贼先擒王。”
“我当然要去查,但怎么查得到,要是能一下子查到,还需要用摩斯电码告诉我?”三叠说,“他在警告我,顾州现在有危险,并且也有人会追着我来。”
“鱼和鸟呢?”白逐问,她进门时并没有听到屋里由任何鸟叫声。
三叠顶着大拇指,十指紧扣,说:“我因为日程的原因,从西安赶回来做演讲。回到这里的时候顾州不在,鱼鸟都不见踪影,他提前跟我说过,说他送去给父亲照顾了。”
白逐此时捂着水杯,她身上的黑色大衣褶子像流水,胸口别着一朵錾金的花。白逐敲敲杯沿,两边嘴角上挑,说:“您知道顾州的父亲住在哪里吗?”
垂下眼睛瞟了眼信封,三叠没说话,他心里自然是知晓的。白逐懂了他什么意思,两人笑了笑,都没说话,咖啡的香味正在把玫瑰花香压下去。
这时门外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三叠和白逐俱是一惊,白逐放下水杯问:“晏先生,您还邀请了什么其他的客人吗?如果不方便,我就先告辞了。”
她正要捞起旁边的斗篷,抹了抹貂绒围脖刚想起身,三叠拉开抽屉将信封和顾州的手机放进去,朝白逐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紧张:“也许是我的邻居,他总是抱怨房顶漏水。”
三叠走到门前去正要询问,外边突然有声音传进来,是那个守在门口的司机:“夫人,第六门来了。”
白逐闻言,抖了抖手上的衣服,愣了一瞬。三叠把门口的录像仪转向白逐,说:“夫人,这好像是您认识的人。”
“认识?”白逐扫了一眼屏幕,外面的监控拍摄到几个人站在门外面,领头的那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当然认识,林六,他来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