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_作者:秦世溟(532)

2020-10-09 秦世溟 he

何峦重新展开证明书,再把权限卡放进衣袋。证明书下方签着名,就在刚才女军官签字的地方。何峦在灯下仔细地辩认签名,认出了军官的笔迹:杨奇阑。

未名山区,海滨,天刚拂晓,东方的海面能看到日出。季掀开薄薄一层被褥从床垫上坐起来,朦胧之中看到投进舷窗的第一缕阳光,就正好照亮了办公桌上的笔筒。

早晨很安静,他喜欢这样的氛围,他喜欢在安静的自然的早晨中醒来。季看看身上,衣服皱了,胸上有新鲜的吻痕,大腿根部隐隐作痛,但并不影响。

(微博@秦九郎先生,书群121279140。)

想到这里,季愣愣地站在朦胧的光晕中,扣子还剩一颗。猛地回过神来,哆嗦了一下,骂了句白日宣淫,匆匆开门走出去,到超净舱中去做常规清洁。

外面天呈现紫色,靠进日出的一边偏向于明黄,还没熄灭的星星靠在山头,冷淡地看着太阳把它们赶走。海水被照亮了,像是金箔洒在景泰蓝的釉上,折射出光彩。

季走进黛紫色的光晕中,像一层雾,雾中显现出巨大的光斑。沙滩上寂静,季扶着腰看日出,看太阳升起的全过程,一只巨鹰在头顶徘徊,山林中传来鸟鸣。

他觉得得把这日出的情景照下来,毕竟在他生活的时代,是看不到日出的。他找来地形测绘常用的三角架和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正在翻看照片时,沙滩另一边跑回来一队人。

“首长好!”行过礼,喊过话之后,执行员依次解散,符衷留了下来,卸下身上20公斤的背包放在脚边。

山花也在队列中,跟季碰碰拳算是招呼,把背包提在手里往机舱走,他得去喝点什么。

“跑完五公里回来了?”季对符衷说,他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早晨的太阳,“22分06秒。”

符衷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他擦掉额头的汗水,撑着腰在沙滩边上徘徊了几下,等心跳平静下来,在季旁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我可以跑进20分钟的。”符衷说,他从背包里取出水壶喝了一口,眯着眼睛去看发亮的海水,指了指沙滩另一边,“我带了耿教授那几个助理一块去跑,他们在后面,等一会儿。”

季笑了笑,挽起袖子站在他旁边,帮他整理额前汗湿的头发,说:“我知道。”

符衷抬手捉住季的手指,抬起下巴看着他问:“身体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痛?”

“不痛,很好。”季蹲下身摸了摸符衷的脸颊,笑道,“今天杨奇华和肖卓铭会过来,还有坐标仪上我调过来的部分执行员。等人齐了就清点,派发任务,明天前往港口和不明建筑群。”

符衷解开裤脚的松紧带挽上去几叠,露出他的小腿,海风吹着,凉快一些。季在他旁边坐下来,把照相机递给他看,符衷笑着看那些照片,他们偶尔交谈,互相开着玩笑。

看完最后一张照片,符衷说了句什么话,季被他逗得笑起来,把头埋在他肩上,顶了他一拳。符衷搂了他一下,歪着头看远处的阳光,这阳光均匀地洒在大地上。

耿教授的学生们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符衷抬手招呼他们,两个年轻人掐着腰气喘吁吁地走过去,坐下来休息,小个子助理躺在沙子上,拿手枕着头,大口喘气。

“小子们,跑完这么累别一下子坐着,走一下,起来去转两圈。”

“别,别管我,我很好。就这样,我就坐一会儿。”

符衷拍拍他们的背,帮高个子助理把气顺过来,看了下时间,告诉他们徒手轻装五公里跑了半小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高个子助理抱着自己的膝盖,脸颊的汗珠一个劲往下流,他抹了下脸,让光照着自己的身子,笑道:“我们是文员,体能搞不赢你们,放过我们吧。”

季看着相机中的照片,听他们的对话,笑起来,打趣了两句,助理们同样嬉笑着回应,虽然他们知道旁边坐着的是指挥官,但他们已经不害怕了。

小个子助理躺着,顺过气来了,翘起腿看头顶上变得越来越蓝的天空,忽然唱起了歌,他唱Richard marx的《Right here waiting》,翘着脚尖打节拍。

并排坐着的四个人都跟着唱起来,符衷整理自己的裤腿,身上的汗已经干了,头发依旧蓬松干燥。季挽着袖子,举起相机给旁边的人拍照,或坐或躺,还有人不好意思地回避镜头。

“要是制图员在就好了。”不知谁突然说了一句,歌声忽然慢慢沉寂下去,一阵凉风从海上吹来。

小个子助理坐起身,伸着腿,默默地看着远方的光,光把山峦挡住了,越明亮的地方越模糊。他们都不说话,静静地坐着,面对海上的朝阳,四条影子拉在身后,每个人身上都镶着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