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敞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隐隐约约露出胸肌的轮廓,他背挺得直,肩线打开来像一张弓,但并不让人觉得刻意。他觉得有些丝缕的凉意钻进皮肤,转身离开了窗户,去柜子里取下一件长外套穿上,却发现袖管比之前空了不少。当他把腰带扎紧的时候,手碰到腰际,紧绷而起伏有度的腰线让他的神经震颤了一下,好像有谁的呼吸扑在后颈,落进衣领,沿着脊椎滑到腰/臀。
扎紧腰带的手指明显地颤抖起来,但朱和道恩都没有注意。朱在忙着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符合时宜,道恩则被面前的电脑夺走了全部视线。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
他抬手捂住额头,有些微微发烫,整张脸都跟着烧起来,也许是发烧所致。惊魂未定般喘了两口气,手指下滑到衬衫领口,没有摸到领撑。手指上也是空的,仿佛一瞬间,他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指挥官,您看起来有些不妙,有哪里不舒服吗?”道恩忽然问起,他走上前来试了试季的体温,“噢,有些发烫,是发烧吗?朱医生,你应该过来看看。”
朱抬手刚要朝季伸过来,季扭过头站开一步,挡开了朱的手,扶着壁柜问:“我的领撑呢?还有我的戒指,你把它们放到哪里去了?”
“在这儿,三土,我把它们保存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朱打开自己的箱子从最底下一个暗格中取出薄棉布包着的几样小东西,“黄金领撑、你的戒指、项链,都在这里。”
季把薄薄的暗绿色格子棉布接到手中,他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仔细数了数那些发亮的物件,然后握在手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朱和道恩都没有说话,他们听见叹息辗转着消失。
擦亮指环后看了眼内部刻着的一行字,然后轻车熟路地套上无名指。由于手指细了一圈,指环套上去竟然有些松动。朱正要上前帮他戴上项链,季拒绝了他,尽管因此而费了不少力气。
曾有人给他戴过项链,就站在他背后,小心翼翼地捏着链子,然后准确地把锁扣别上。季记得自己当时的样子,也记得当时房间里的香气,是多种味道的混合。那是比莫斯科的大雨更早的时候的一些事情,比符号更抽象的一些记忆,一想起,好像就在昨天,就在自己没法醒来的那个夜晚里。
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肖卓铭刚走进来,身后就出现另一个稍高的人影,轻飘飘的,听他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林城提着他形影不离的箱子,绕过肖卓铭匆匆走到季面前,摘掉帽子。
“噢,老天。”林城看着季,季正在把领撑别进去,无名指上有一枚银亮的指环,“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你们别拿全息投影糊弄我。噢......首长好。”
他说完转头面对朱,朱正好抬起眼睛看他,似笑非笑地撑起几道抬头纹,然后安静地垂下睫毛。等林城再把视线转回去时,季已经抄着衣兜走到他面前,命令朱等人外出等候。
季身量比林城高,林城忽然觉得指挥官好像又长高了几厘米,不然他不会看起来这么有压迫感。等道恩的影子消失在门口,季才把目光放在林城脸上,然后转过身走向控制台,把屏幕按亮,说:“林专家,需要你做点事情。”
“什么事情?”林城吞了下喉咙,忽地又捂着嘴咳嗽起来,吸了吸鼻子,“您之前叫我整理的资料已经全部准备好了,除了有部分实在无能为力,其他的都已经存储妥当。”
季让开一点身子,林城把一个黑色的存储器递给他,一边咳嗽一边说:“东西都在这里面,那些以我的能力找不出来的就没办法了。可能以后会有办法的。”
“谢谢你,林城。需要喝点水吗?”季接过存储器,没细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抬眼看了看林城的脸色,“你看起来咳得厉害,是着凉了吗?我听说外面气温骤降,得要注意一下。”
林城摇摇头,拉紧身上的执行服毛呢外套,走到控制台前坐下,拉开箱子架起自己的电脑,然后接入星河系统。季在一旁接了热水,放在林城手边,撑着桌沿说:“这次帮我删除一点东西,一点小东西,很快就好了。我没有开星河的逻辑系统,也关闭了它的人机交互渠道,现在它就是一台普通计算机。”
屏幕亮起来之后季找到刚才关于他中枢神经的检查数据,然后让林城删除这条档案。林城喝了一口热水后感觉肺里稍微湿润些,开始入侵星河,他已经习惯了做这种事情。季站在他后面,抱着手臂,眼睛跟着屏幕上的代码移动,他没什么表情,嘴唇因为抹上了一层浅薄的蓝光,正在渐渐恢复的石榴红色愈发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