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找什么东西?我已经从不止一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了。”季说,他心跳快了几分,是那种即将揭开真相的激动和慌张。
沉默了一会儿,季宋临松开紧拽着扶手的手指,望向霜花结满的窗户,隐约能瞧见海岸线的轮廓他的眼睛忽然也像这黑夜中的海水一样变得深远起来了:“时间、宇宙和自然的秘密。”
季盯着季宋临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把枪从季宋临的额头上挪开了:“你们好大的野心。”
“是的,我们的征途是一段漫漫长路,是一个深渊,是一片星辰大海。”季宋临看着季把刀提开,“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季拿枪对准季宋临旁边的一块空地,扣下扳机,枪震动了一下,但没有子弹打出来。
是空枪。
季宋临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季没有理会他,把空匣卸掉之后,他重新上了一条装满子弹的弹匣,说:“我们得要继续远征,一如我们当初远征而来。”
“你相信我的话了?”
“相不相信我心里自有分寸,有些事情我要去亲自验证。但如果你在撒谎,说了几句假话我就往你脑袋里灌多少颗子弹,不管是谁,包括我的亲生父亲。”
季宋临没有说话,季把手铐重新给他锁上,季宋临看到他手指上的戒指在闪光:“你结婚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戴着这枚戒指?”
季动作顿了一下,抬手看看,然后轻飘飘地回答:“大学纪念戒指。”
“那上面一定刻着你的名字了?”季宋临说,他从椅子上站起身。
季抿着嘴唇,把唐刀归鞘,发出清脆的刀鸣。他没有顺着季宋临的话说下去,冷淡地把腰带扎好:“夜深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我明天我将会安排任务,我得看见符衷出现在我面前。”
“你很在意那个执行员?”
“他是我的执行员,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不紧张他紧张谁?”季的语气激烈起来,“他是我的战友,执行部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战友。他还是符阳夏的儿子,你明白这一点。”
季宋临在季略显激烈的语气中愣了一瞬,似乎是有什么话触及了他的内心:“嗯,确实,执行部不该放弃任何一个战友。你和他真是关系匪浅,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的样子。”
“说不定等我到你这个年纪了,我也会这样说的。”
季把两把唐刀架在一起,刀柄的錾金流光溢彩。季宋临点了点脚尖,说:“长的那把叫连山,短的那把叫归藏。和那条叫芥子的项链一起,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全都传到了你手上。”
“毕竟照你的说法,我是季家的后代,是未来的季家家主、鹫鹰门主,是世系的末代,是世界希望的中心。”季停顿了一下,“就跟符衷一样。”
“确实,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这代人身上。我们终将老去,而你们正当年轻。”
季没有回答。
半晌之后,季宋临点点头:“明天我会给你们带路的。”
“你最好老实点。如果最后我发现这是个乌龙,你将会被投进反应堆里当燃料。”
“就算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当然,说谎的人、陷害我的人,全都罪无可赦。不要说我铁石心肠,我生来就这样,我的身躯生来铁石结构。”
季宋临抬了抬眉毛,仰起下巴,叹息了一声,说:“好吧,你真是硬心肠。另外,我想问问你,你们当中应该没有人去碰过下面的海水吧?”
季皱眉:“怎么了吗?”
“别去碰海水,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也别试图用这些海水来淡化。如果不慎进入人体,那这个人就完蛋了。”
“你确定你不是在危言耸听?我的专家给海水做过分析,成分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有毒物质。”
“海水被污染了。”季宋临说,“被血污染了,整片海域都是一个血池子。”
“那你为什么整天待在水下?”
“那是迫不得已的事。只要不进入人体就没有关系。”
季在对讲机中叫来外面的守卫,季宋临临行前问了季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腿怎么了?”
手指掂着葡萄送到了嘴边,季听见季宋临的话后顿住了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葡萄含在嘴里,冷笑了一声:“被你埋在地下的炸弹炸断的。”
季宋临被押走了,季站在桌前,手指蘸着一滴水在桌上研磨。他忽然想起朱的话“如果他真的是季宋临,是你的父亲,那他为什么对你受伤溃烂的双腿视而不见?”。
这样想着,右腿又开始疼痛起来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离开办公室,来到一间空房间,这间屋子名义上是分给符衷的,里面放着他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