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回家!难道我就没有想过办法回去吗?!”季宋临被护卫员用手肘架住肩膀,眼眶发红,顷刻便湿润了,“我一直在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直到遇见了你们,有你们的帮助难道不好吗?难道单枪匹马会比群狼作战更容易吗?指挥官,这不是不得已的事情啊!”
越来越多的人从观众席上起身,涌向巨幕前方,投影池里,地图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护卫员没能拉开季,指挥官的气力明显比他看起来要大很多。季梳理整齐的头发散了,他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愤怒,第二拳打在季宋临脸上时,连朱都被骇得手抖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引爆炸弹?有那么多来见我的办法,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你害死了我多少战友知道吗?他们眼睛瞎了,手脚断了,你拿什么赔偿,我又该拿什么赔偿啊!”
季宋临被武装护卫员压住肩,一根橡胶棍击打在他膝盖上,痛得他喊出声,层层的冷汗一下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我当初埋下那些炸药,是想等当年抛弃我的人回来后,报复他们。可我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来,来的是你们......炸药的连锁爆炸装置是一早就设置好的,无法断开。我......我说不清楚......我充满绝望,却又可怜地怀有一点希望......”
季拔出腰后的枪顶在季宋临额头上,朱大声喝住他,逆着正在疏散的人群挤过去,按住季手里的枪。
平时最隐忍、最不露声色的人,真正爆发的时候往往比任何人都激烈。季宋临戳到了季心中的痛处,季最悔恨、最痛心、最惭愧的事情,就是那次井下爆炸事件。
那次事件中,他们死伤了很多人。连季自己都死过一次,只不过后来侥幸救活。这些伤痛的往事一想起来就令他痛彻心扉、悲愤不已。但季至今仍过不去的那道坎,与符衷有关。
“你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一开始也错了。你没等到你想等的人,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们都是些可怜虫。我不该派他下井,我们当时就应该直接整装上路。我不该派他下井,我为什么要签那份文件,我又为什么没有护住他!”季说,他的情绪濒临崩溃,比午夜噩梦后的崩溃还要撕心裂肺,“我一开始为什么要把他卷进‘回溯计划’里?”
如果没有从前那些错误,那他是不是也该好过一点?如果符衷没有进入‘回溯计划’,如果符衷没有来执行部,如果符衷不和他上同一所大学,那命运又该是什么样子?
原本以为只有眼前一个错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从最开始就已经走上了歧途。当我们顺着一场飓风逆流而上,我们就会发现飓风的源头只是亚马逊森林里的一只蝴蝶。
人们常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日不可预见,而预见了所有悲伤的人,依然会再次前往。
人群拥挤,不知谁挤到了谁的手,巨幕上的影像一下变到中间,开始播放地震来临后山崩地裂的景象。镜头很晃,因为他们当时一直在逃命。那些声音忽地一下铺天盖地,如同从噩梦中传来的阵阵回音。
“是时间总局。”在一片紧张对峙的寂静中,朱开口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示意自己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是总局突然撤掉了电子轨道,使得你与他失去了联系。所以不必自责,指挥官,命运无常,你也无法改变。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为了过去的伤痛折磨自己,而是应该痛定思痛,向着未来继续远征。”
道恩站在季后面,他拽着季的左手臂,说:“继续远征。”
季宋临被执行员压制住,弓着身子,动弹不得。他一直抬着湿润的眼睛直视季,嘴角流着血,脸上有泪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巨幕中的的影像仍在继续播放,声音如雷霆在季耳边炸开,把他缠住,沉进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发抖,朱抓住枪管,说着一些安抚情绪的话,企图催眠他。季将要压下扳机的一瞬,他猛地把枪口挪开,对准空地打出一枪,枪声盖过了影像的声音,震得整座大厅嗡嗡作响。
“去他妈的时间总局。”季说。
作者有话说:
最近身体不好,下章3.13更新。
第200章 时见栖鸦
白逐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手边摆着时钟。她瞥了一眼钟表,把报纸翻过去,看到右下角的标题写着“和平大使于昨晚抵达纽约”,没有配图,因为这条新闻被挤到了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
佣工将早餐的餐盘端上来,白逐闻到黄鱼炙烤后散发的香气。肖卓铭在准点的时候被助理带到餐厅,一路上他们穿过了不少廊道。肖卓铭在卧房中小睡了一会儿,清晨便早早地起来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