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我们终将遗忘那些梦中的山峦、湖海、森林和沙漠,遗忘那些曾经拥有而最后都一并逝去的幻影,遗忘那些庭前雨落、梅子青黄的好时节。
季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他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和鞋子,从桌上拿过帽子戴上。桌上放着些药品,季随便看了看,是以前没吃过的新药,治头痛、偏头痛,下面垫着说明书。
手上的针眼还在隐隐作痛,季撩起袖子看了一眼,没在意。墙上的时钟表明现在仍是工作时间,季在镜子前整理好衣装后推门出去,刚好路过的执行员对他说“下午好”。
“差不多睡了两个半小时。”朱在见到季后说,他正从MSC实验室走出来,“感觉怎么样?”
“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
季收了收脖子,说:“MSC实验室的机器好用吗?”
“好用极了。”朱回答。
“嗯。”
朱看了他一眼,抬抬眉毛:“做梦了吗?”
“没有,一片空白。你给我注射了什么药?”
“......一点小剂量的神经抑制剂,在道恩医生的建议下给你注射的。它能有效抑制梦的产生,尤其是噩梦。”
季看到另一间实验室里的道恩,他正在和自己的导师就一具神经模型在交流。朱低头看到季的手背,指了指,说:“手上的皮都破了,下手真够重的,亲爸也下得去手。”
“亲爸归亲爸,这是一码事。”季说,抬手看看自己拳骨上的伤口,“他做了什么事情,又是另外一码事了,他做的事情让我没法尊重他。说实话,我宁愿他没有出现在我眼前。”
“但是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是执行部的前部长了,你公然殴打前部长,说出去不好听。”
“打都打了,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看,大猪,我并不是个好长官对不对?我恶名在外,简直找不出比我更糟糕的人了。”
朱动了动嘴唇,说:“那倒也不是。”
季笑了笑,没说话。朱看了眼实验室里的道恩,靠在一处平整的墙壁上,在安静的过道中对季说:“三土,我觉得你应该学着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而不是依赖镇定剂。”
“我在这方面做得不够好吗?在打季宋临之前我已经忍耐很久了,直到在刚才的会场上,我真的崩溃了。然而我只是打了他两拳而已,怎么,你是觉得我太过分吗?”
“是的,至少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动手。”
季点着朱民的胸口:“如果当时换做你,你会比我做得更出格。不要太高看了你自己。”
朱抄着衣兜:“以前符衷在的时候,他可以帮你控制情绪,你可以在他那里获得安慰,你有恃无恐,我也有恃无恐。但现在他不在了,三土,万事都得靠你自己。就算你自己也不知道你们还会不会相见,但我觉得......你应该为他做个好榜样。你们一定都希望看到对方变得越来越好,也都愿意为对方变得越来越好,所以我想,你可以试着改变。”
“我的路怎么这么难走。”
“是啊,众生皆苦。所以你得要想想,你又是谁的救赎?”
季没说话,朱没有勉强他,抬手拍拍他的手臂,站直身子整理衣服,说:“你可以试着改变自己,但我们永远都在你身后。”
“谢谢。”季过了会儿才说。
朱觉得意犹未尽,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看过道中没有人来往,才问:“你能说说看你究竟看上了符衷哪点好吗?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收服你的,毕竟你太强了。”
季站在朱对面,隔得远些,闻言把手放在裤兜里。他盯着朱看了会儿,然后挑衅地抬起两边嘴角,点点头说:“他棒球打得不错。”
“哦......”朱若有所思地抬起下巴,挑起眉尾的时候额头上被撑**皱纹,“全垒打。”
“嗯,是啊,全垒打。”季笑着说。
朱晃了两下身子,然后同样笑起来:“Wow,you can really dance.”
“Yeah,I can really dance.”
朱看着季沿着过道离开,然后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从旁边的隔间里取出另一盒试剂。他往道恩的实验室看了一眼,却发现道恩也在看他。道恩在和朱对视一眼后,慌忙别开了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桌上的文件。朱眉眼弯了弯,一下把皱纹叠了出来。他没去打扰道恩,轻轻拍掉衣上的灰尘,挺直脊背走进另一间实验室里。
“基地里的工作都在正常进行吗?关于龙王诞生地和诞生时间的测算有没有在进行?”季问助理。
“已经开始了,大会一结束他们就开始进行测算工作了,所有台长都接到了命令,地质台、天文台等等,他们联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