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一摸,居然是个毛线团。
唐含连忙伸手接过去,连带牵着线团的鞋底一起收起来。
江黛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好奇,“这是在做鞋子吗?用毛线来织?”她之前只知道织毛衣围巾帽子,还真是头一回看到织鞋子的。
“嗯。用这种钩针来钩的。”唐含把针给她看,又钩了几针做示范。
江黛恍然,“哦……我们之前穿的那种毛线拖鞋,就是这么织的吧?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弄这个了?”
“钩针和鞋底都是我妈以前买的,那天
翻柜子突然翻出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拿来钩着玩儿了。”唐含说,“我们家也好些年没有弄这些了,现在穿的都是别人送的,但也没有新的了。”
江黛看她用钩针在毛线之间穿梭,没一会儿就钩出来一层,不免十分惊奇。转头四顾,看到柜子上放着另一只已经钩好了的鞋,就伸手拿过来把玩。
唐含见她翻来覆去的看,有些不好意思,“我手艺不好。”
虽然这个东西做起来并不太难,但是要做得规整好看也不容易,她总是把握不好松紧,就有些地方凸出来一块。因为毛线的颜色比较深,乍一看倒也不明显,但江黛这种看法就很显眼了。
“挺好看的。”江黛把手里的鞋子放下,“不过要好久才能钩出一双鞋吧,也太辛苦了。这个街上应该也有卖吧,直接买不就好了?”
“自己勾的不一样。”唐含含糊地说。
嗯?江黛听她话里还有别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才问,“怎么不一样?”
唐含没说话。
江黛又说,“对了,你刚才还说,家里的毛线鞋有些是别人送的——怎么还有送这个的?”虽然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东西吧,但是一般来说拖鞋这种东西,都是自己买吧,作为礼物送人有点难以理解。
“吃酒席的时候送的。”唐含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酒席?”
唐含不理她了。
江黛就凑过去,从后面抱住她,亲她的脖子。这里是唐含的敏感点,被江黛一碰,她手里的针就乱了,很快手就软了下来,拿不住,鞋子、钩针和线团都滚到了一边。
接下来江黛便不断施展手段,把唐含折腾得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摆布。然后终于问出了答案。
本地的风俗,女孩出嫁的时候,嫁妆里除了几床厚被子之外,一定要带上几十双毛线鞋。小家庭当然用不上这么多,所以带上这些,是等婚礼办完了之后送给男方家那边亲近的亲属,以此彰显新娘子的贤惠能干。
当然了,长辈亲属们收了孝敬,少不得也要额外封个红包。
以前这些鞋子都是新娘婚前自己一针针钩出来的,如今时代变了,什么都能买,大部分人家也就花钱买来充数,偶尔女方亲属有心,也会帮忙钩几双。反正这种贴面子的东西,自然越多越好。
“哦……我懂了。”江黛亲了亲唐含的耳廓,笑着道,“你钩的鞋子,是不是也要留一些将来咱们搬过去之后用?”
唐含脸更红了。其实她钩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这是必需品,提前准备有什么问题?
但是跟江黛一说,就显得好像是那么个意思了。好像她急着要嫁人,已经开始偷偷准备嫁妆了似的。
所以听到江黛这么说,她就别过脸去,不理。
“我女朋友真贤惠。”江黛又笑了一声,心情很好地躺下来,抱着她说,“咱们俩大概是不能举办婚礼了。不如搬过去的时候请一次客,弄得隆重一点,怎么样?”
这样,外人以为是乔迁之喜,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其实是婚宴。
虽然有点委屈唐含,但她们情况特殊,太大张旗鼓并不合适。这里只是一座相对闭塞的小山村,就连疫情也很难侵袭到此地,更不用说外面那些开放的风气了。闹得太明目张胆,肯定会被人侧目。
而且还要顾及唐爸唐妈那边的想法。
“你不是说要等过几年才搬过去吗?”唐含假装没听懂,顾左右而言他。
江黛抚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道,“是啊,所以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钩,钩他个几百双。我家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到时候咱们不送人,一双都不送,全部留着,我专门给你弄个柜子,用来摆这些鞋。”
唐含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掐了她一把,“闭嘴吧你。这还没睡呢就开始做梦了,几百双鞋,你怎么不自己钩?”
“也可以。”江黛很好说话的样子,“明天你教我,我跟你一起钩。”
唐含就没话说了。
两人静静地躺着,说些不知所谓的闲话,时光仿佛也在这一刻静谧起来,只能听到外面隐隐绰绰传来的喧闹声,却衬得这里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