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雌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马丁咧开嘴笑了笑,一改之前的懦弱胆怯,声音嘶哑。
“统帅大人,原来是您呐!”
白玖习惯性地皱了皱眉。这位老仆人似乎对他很熟悉,一般虫压根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没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身后两只隐藏在黑暗中虫立刻上前,将马丁从圆环上放了下来。
马丁像一滩烂泥一般瘫坐在审讯桌前的凳子上,然后拉着嗓子冲那两只狱卒喊:“水!水!”
白玖也不理会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然后点开了录音装置。
狱卒看着白玖的脸色,将一杯水轻轻搁在了桌子上。
白玖用指尖将水推了过去。
马丁看也没看,直接抓起杯子仰头灌了下去,末了一抹嘴,看向白玖。
他的眼神很奇异,似乎是在端详什么百闻不如一见的稀罕物件。
白玖低着头,用牙齿咬着,将手套的边缘往上提了提。
他有轻微的洁癖,哪怕是潮湿粘腻的目光,也觉得脏。
戴好手套,手指交叉,白玖冷凝的目光才漫不经心地对上马丁的视线。
“说吧。”白玖道:“之前你说的那些证据,都在什么地方?有关你的主人——安塞尔涉嫌通敌之事,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马丁伸手捋了捋自己没剩多少的头发,伸了个懒腰,因为距离过大,手腕上的光链立刻发出“滴滴”的警告声。
在寂静的囚室中格外刺耳。
就在这样的“滴滴”声中,马丁学着之前白玖的语气,慢悠悠说:“抱歉了,统帅先生。”
白玖面色一沉。
马丁:“我要推翻之前所有的供词,有关您说的通敌及贩卖军火之事,非常遗憾,全是我胡诌的。”
“安塞尔先生他虽然家财万贯,但他着实是一只……好雄虫,那些罪名与他无关。”
白玖冷哼一声,将交叠的长腿放下,面色阴郁:“反悔?变卦?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自身难保了还要帮他开脱?”
马丁不慌不忙,甚至在狡诈中透出了那么一丝虚伪的彬彬有礼:“统帅大人,如果您非要这么定义的话,那么我想,就个虫而言,您,是不是因为某些不可告虫的私虫恩怨,而对他有什么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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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啾!在马丁说出来这句话后, 空气陡然凝滞了一瞬。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血液却已经开始倒流。
那些肮脏的,罪恶的记忆伴随着眼前这只老亚雌充满戏谑和恶意的话语一点点揭开封尘。
白玖从来没有在白天去回想过那些不堪的过往, 即便是夜晚, 也只有在被噩梦惊醒的瞬间才会感受到没有来的恐慌和深刻在血肉里的惊悸。
像现在一般。
他从来不知道那只虫居然会将那样的交易和罪行告之于身边连亲近都称不上的虫。
在讲述这些时,他的语气是怎样的夸耀和洋洋自得,又是怎样的鄙夷和不屑一顾呢。
白玖只觉得一股冲天的怒火自心头冒了出来,叫他恨不得放弃一切原则, 不管什么虚假的法律和条理,直接将那虫千刀万剐, 以泄心头之愤。
“主人托我问您好, 当年的情分, 安塞尔先生可是一直记得的, 想必阁下更应该是难以忘怀。”
马丁有意挑动白玖的情绪变化, 但又不能够直接了当地捅出来,这样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挑着印象里安塞尔在酒桌上自吹自擂时说的最多的那些,用暧昧又饱含歧义的语气平摊在白玖跟前。
“那时候他将阁下您从虫贩子手里买下来, 可是花了不少钱呢!这份恩情,大人不会忘记吧?”
白玖的手指按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他当然记得……
因为那时他以为自己将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 却不想直接跌入了更加恐怖的深渊。
冷静。
心里有道声音在重复着。
马丁就是想要用这个来威胁自己,好逃脱出去。
对于他的心思, 白玖再清楚不过。
然而理智上虽清楚, 眼前却不断闪现昔日的场景。
尚且稚嫩年幼,心存善念的他被欺骗,被伤害,被送入云端, 又跌入地狱。
他从潮湿阴暗的地下室辗转到了肮脏的军营,他被刻意打压,甚至被……
“听说那次你们还见面了?”
马丁想起那天无意中听到同僚和安塞尔的深夜通讯,猜测道:“真是缘分呐!”
“……”
白玖下颌动了动,牙关一点点收紧,眼底泛起赤红。
侧脸的冷漠如同池中水月,晃动出破碎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