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跟着身边的人一起生存,一起修行,一起做一些她不明白原由的事情。
起初桃夭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甚至还在心中对那些告诉她修行之法的桃花甚是感激,即便是自己一直都在往妖道的方向而去她也浑然不知。
一直到那一日,桃夭亲眼所见那群告诉她修行之法的桃花化成了人形,还在洞内杀了人,喝人骨血吃人筋骨。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一个活活的人便死在了这些桃花的手下,变成了她们的盘中餐,死相亦是惨不忍睹。
那一次桃夭质问她们,可却也是因此她变成了最不合群的那一个。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从前桃夭还没有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在亲眼所见将自己带上这条道路的同伴居然是这样凶残的人之后,在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修行妖道之后,桃夭什么都不相信了。桃夭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最能帮助自己,最无私给自己温暖的人,她觉得她一定是将所有的好运都用完了才换来如此一个好人出现。
说起来,长无极从没有体会过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自己最绝望无助的时候,遇见一个人来拉自己一把么……无助和绝望在他身上从来都不常见,自然碰上这么一个有能力拉自己一把的人,亦是几乎没可能。
这一瞬间,他倒是有些羡慕这个小小桃花妖能有这种体验。
在最无助绝望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光明的景象,这应该是对那个无助的人最好的鼓舞了吧。
桃夭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亦是菩提最无助的时候……”
长无极侧首去看她,很认真听她说话。
“不,应该是说菩提一直以来都活在无助和绝望当中,只是,他从来不想在别人面前提起而已……即便是我,也不能,不敢轻易去问。只是在他身边的时候久了,听到有关他家世的传闻多了才稍稍知道一二……”
这几年长无极出出进进琅城,亦是听说过不少孟家的事情。这位孟菩提公子正是孟家的二公子,也是那位被琅城百姓每天茶余饭后拿来说笑的娼妓的儿子。
桃夭说孟菩提一直都活在无助和绝望当中,即便不细说,长无极约莫也能想到一二。
出身不好,是娼妓之子,又是意外降生,在孟家根本就不受任何待见,想必是连一个下人还不如。
“我只是后悔,没有将我的美好带给他却要了他所有的美好和鼓励。”桃夭越说越伤情,一下又将自己那么深深喜欢的人想起说起,的确是不太好受。特别是,那个人还已经惨死了。
“现在即便是我想,也不可能再有机会陪在他身边了……”桃夭将头垂得很低,怕是想到自己再也没办法见到他而很失望失意了吧。
是啊,一旦她修成了人形,一旦长无极将她的魂魄和灵力渡给了孟菩提,她便会死,便会灰飞烟灭,就好似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一般。
他亦是想到这一点而不觉蹙眉一分,开口:“你们的故事,还没说完。”
桃夭这才稍稍打起一分精神,“嗯”一声后继续说她和孟菩提的故事。
当时的她无依无靠,在每个地方都只待一晚便要离开。她曾好几次看见桃花妖们追过她的路线,好几次经历过那种九死一生的心惊胆战。
她虽然不聪明但起码知道一点,若是被她们抓住了,只有落得死这一个下场。
躲进一处低矮的山洞,她正是在那处山洞之中遇见了他,孟菩提。
“谁?”微微虚弱的声音在山洞内侧响起,不觉让她一惊。
桃夭潜意识里觉着说话声音这么虚弱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即便是个坏人那她也有逃跑的余地……
便就是怀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她往洞内深处走去,一探究竟。
这个洞很矮却很深,她也不晓得自己走了有多久,但约莫也是走了有一段路程才看见藏在洞深处的那个人。
是个穿着蓝色布衣的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又很孱弱的样子。
桃夭放心一分。
火光很是希微,她却看清了这男子的苍白面色,还有带着条条伤痕的手臂。
“你,怎么了?手臂很疼吗?”这是桃夭对那个人说的一句话。而那个人稍稍一颤,像是不敢相信有人会问他这样的话一般,缓了好久才重新缓过神来。
那人浅浅一笑,很好看,他不答反问:“姑娘又是怎么了?为何要同我一样躲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
听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人该有的口气,反倒是多了一分天生的不甘和傲气藏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