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因为人家是俊美又斯文的郎君,自己面对他的时候肯定是客客气气不曾失礼的。
至于柳家的那位少爷就更不用提了,那位秉承了柳家的家风,手段有些不入流,穆雪当时在那场宴会上就翻脸走人,根本谈不上有所纠葛啊。
小山口中那些好哥哥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彻底忘记了的往事吗?穆雪想得头都大了。
尽管受了伤,小山还是利索地给大家滑了一锅鲜香爽滑的鱼片汤。吃饱喝足之人,继续他们的旅程。
神道之上有些道路并不好走,孤悬的石粱,料峭的山路随处可见。每到这些路段的时候,付云总会不容分说地把六岁的小穆雪抱起来,走过这些危险的区域。
受了伤的苗红儿跟在队伍的后面。
岑千山走在前方开路,他沉默不语,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
今日不知为什么,走了一段路程的付云面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他察觉到肠胃有一些不太舒适。大家午饭都喝了一样的鱼汤,为什么只有他一人肠胃不适。
虽然不怎么严重。但出身贵族,恪守礼教的他羞于在伙伴面前启齿。
只得交代了一句,“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
从山顶往下走,地势十分陡峭,先下去的岑千山转回头,向着穆雪举起了手臂。
这是要抱着她走下去的意思?
师兄师姐总喜欢把她抱起来走路,她虽然不太愿意,好歹也习惯了。
但如果让小山来抱她,也未免太别扭了。
小山看着自己的目光,透着一股殷切的期待,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举在自己面前的手指,微微带着点不安。
那手上一圈一圈地绕着白色的绷带。
穆雪一下就心软了。
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她眼睛一闭,任由岑千山把她抱在了臂弯里。
小山的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长年累月泡在冶炼台和工作间的炼器师所独有的味道。带着令人怀念的故居的气息,萦绕在穆雪的鼻端。
穆雪的小手绕着小山的脖子,脸蛋搁在他的肩头往后看。
自己当年也是这样让瘦瘦小小的小山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在大雪的天气里把他一路抱回了家。
如今小山的肩膀已经这样结实宽厚,脚步也这么的稳。只是脖颈那里不知为什么泛着一层红晕。
穆雪在小山摇摇晃晃的脚步中,困意上涌,于是安心地闭上眼,渐渐陷入沉睡中去。睡梦之中仿佛回到了过去,听见小山在她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师尊。
付云赶上来的时候,想要把穆雪接过来,
“付道兄既然身体抱恙,我帮这么一点小忙倒也无妨。”岑千山不动声色避开了他的手臂,看付云的眼神却带着股莫名的怒火,
“她既然睡着了,就不必吵醒她了。”
魔修的性子,还真像那晴雨表一般,一会好一会坏,实在是捉摸不透。
付云十分摸不着头脑。岑千山一刀将眼前的魔神断成两截, 踩着他的头颅举起手中寒霜。
“可以不砍到脸,留着我的脑袋吗?”那被踩在脚下的魔神平静地说。
他有着一张苍白而俊美的面容,额头上却生着一双巨大的黑角, 脖颈以下长满了黑色的鳞片。
岑千山愣了愣, 刀尖刚刚悬在他眉心。
这一路上他们和不少这样诡异的魔神发生了冲突。
每当路过被发现的时候,这些游荡在神道周围的魔神便会怒气冲冲的对他们发动攻击。
但被打败之后, 反而不再生气, 一脸平静地接受了被肢解的命运。大部分甚至都没有开口同他们交流过一句话。
“原来会说话啊,我还以为这些家伙大多不会说活。”苗红儿有点好奇地弯下腰看那个长了牛角的男人。
“我需要一个理由。”岑千山冷淡地说。
这些古怪的魔神似乎拥有永恒的生命, 切断他们的身躯四肢并不能让他们死去,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自行组合复原。
但破坏他们的脑袋能让复原的时间拖延得久一些,确保大家安全远离。
“脑袋如果被切开,会失去记忆很长时间, 有一种‘死去’的感觉, 让我觉得害怕。”那只剩半截身躯的魔神平静地阐述, 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他却阐述出了一个代表着情绪的词汇――害怕。
他身躯的截断面没有流出任何血液, 而是一片光洁的黑色晶石。看起来根本不像活物,而像一个人造的雕塑。
“你们为什么待在这里?”穆雪站在岑千山身后问道。
“不知道呢,从我有意识开始,我就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必须守护着神殿, 不能让人随便通过, 我知道那是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