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对喻成华早有耳闻,却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狠。就连对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去狠手。
“你怎么来了。”喻泽年趴在他的肩头调整呼吸,然后再抬头时,嘴角是虚弱的笑。
林灯一的鼻头一酸。
他在逞能。
喻泽年:“决赛……打完了吗?”
林灯一点了点头,长久的停顿后:“恩。”
他笑了笑:“你们赢了?”
林灯一:“恩。”
喻泽年:“抱歉啊,没能陪你好好打上一场。”
林灯一摇头:“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机会,以后慢慢打。”
喻泽年:“但是恭喜你,你是冠军。”
林灯一想跟他开开玩笑,想把气氛弄的轻松一点,他难得的开了次玩笑,难得的牵起唇角,尽管他此时的笑容是如此的干巴:“也恭喜你,冠军的男朋友。”
喻泽年笑了。
这一次的笑容扩大了点。
而后就再也不笑了。他抬眸,亦抬手。对他说:“靠近点,让我抱抱。”
喻泽年靠在床头,林灯一跟他一起,坐在他身边。
他们十指交握,床头的小暖灯照的温暖,头挨着头,像是一副冬日夜里的画卷,安静又美好。
忽然有敲门声,打碎了这片宁静。程管家端着碗,推开门:“少爷,听说您醒了,我给您端碗粥。”
碗放在床头,程管家退了出去。就当他身边的人不在似的。
“饿了吗,吃点儿?”林灯一问。
喻泽年摇摇头,就这样和他坐在床头。
“谢谢你来看我。”他无声的微笑,“我好像睡了很久,都没能第一时刻祝你拿到冠军,我真是个不合格的男朋友。下次你去参加世界赛的时候,我一定出席。”
“等我走出这个家,等我以后变得厉害,我谁也不怕。”
“你被我这个样子吓到了,其实我没事,我只是少了那么些力气,我父亲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别这样看我。”喻泽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林灯一的眼睛太过于黑,像漩涡一般,仿佛看透一切。
明明鼻头酸的厉害,林灯一一直在忍。他望着喻泽年憔悴的模样,望着他手都快要抬不起来。
这是哪儿?
是他家。
谁干的?
他父亲。
林灯一就这么看着他。不发一言。
喻泽年一下就慌了。
他用尽全力侧过身,牢牢抓着他,带着恳求:“无论怎样,你不要和我说分手。”
林灯一摇头:“不说。”
“你也别赶我走。”这句话之后,林灯一却没有给出答复。
他们靠在床头,手握着手,彼此相望。
两位少年很少有机会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喻泽年很少会这样放下所有姿态去恳求一个人。
林灯一垂眸,他不敢抬眼。
只望着喻泽年那双手,握都握不拢他。
当一份爱情不被父母祝福,当父母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觉得厌恶,就好像全世界都站在了他们的对立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似的。
林灯一从来都可以忍受极度的痛楚,他不害怕独自一人面对全世界,因为他孤身一人无所顾忌。
喻泽年和他不一样。
他是成华集团的公子,是喻家的少爷,他有父亲有母亲,有大好的前程。
因为他闹成这样?不值得。
“我们不分手。”他的声音很轻,“但你答应我,出去吧。”手指一寸寸拂过他的脸颊,他的声音轻柔又缓。
才扬起一秒的笑容定格住,喻泽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让我走?”
“恩。我让你走。”
“你让我走,让我出国,那我们和分开有什么区别?我们隔着一万多公里,亲不到抱不到也看不到,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就这样慢慢淡下去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想跟我分开!”
喻泽年陷入了牛角尖。他有些疯狂。
林灯一有一肚子原因,可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话:“要么你走,要么分手。”
一句话,堵住了喻泽年的嘴。
卧室寂静而空荡,像山谷的风。
喻泽年:“我以为,你是来带我走的。”
林灯一鼻尖一酸。
他是想带他走,天晓得他有多想。
来这里之前他想好了一切。
可是真当他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喻泽年时,才发觉自己是有多么天真。那一刻,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他低估了一个家长的决心,也低估了喻成华的狠心。
他们是谁?
是十八岁的少年,是高三的学生,是还没踏入社会,甚至连大学都还没上的人。
也是不被接受的同性恋。
喻泽年可以任性,可以无法无天,林灯一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