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天地间最尊贵的夫妻到了陨落后,终归是实现了白首不离的诺言。
天帝焜瑝是他们二人的孩子。
御景冷冷地想着。
并不是不犹豫啊。
在上古诸神消逝的如今,焜瑝同槐洲是唯一能证明那些人还存在过的证据。
只是,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中,御景都在犹豫。或是年少早夭,或是为苍生奔走。倒也没有精力去细想了。她一直在遗忘,又一直被剥离那些反叛的情绪。每每想起拨乱反正时,一生就走到了尽头。
御景小看了焜瑝,还将那当做幼弟试图分走父母注意力的筹码。
那本就是他的父母,御景不想去抢。
以至于如今之局。
神明与天地同寿,因此便往往能轻忽天地山川微不可查的变化。然而道消魔长,御景的神魂也到了不能再被削去的时候。这一世的御景格外天赋异禀一些。她升了仙。
地府的鬼怪妖物没能杀死她,她带出了遗失在地府那一块神魂。
而那神魂,被辗转送到了魔尊的手上。
焜瑝之计,正是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以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强盛力量诱魔尊倾一族之力争夺。又以苍生为饵,让御景不得不前去应战。此战之后,便可将二人一网打尽了。
这是阳谋,御景往海面上走去。
她忽然笑了笑。
手中执剑,便可无往而不利。
她的剑,就在魔尊处。
沉惜醒来时,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小孩。
那小孩又脏又瘦,短茬茬的头发枯黄委顿。
沉惜皱着眉拂开小孩的发,发现这竟是个小女孩。或者说……一个发育颇为不良的少女。
还……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御景小时候吗?她此时大概要比沉惜认识的那个御景在外表上再小上三四岁,却因为生活窘困而显得过于瘦弱了。一双眼睛盯着沉惜时仿佛含着杀意。
沉惜被吓得手一抖。
小姑娘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唔”了一声。
幼年御景的眼神非常稳。或者说有些沉。她一言不发地一骨碌从沉惜的膝盖上滚下来。
看来是没有睡着。
“你……”沉惜犹豫着要不要叫她的名字。
御景却已经冷冷道:“谁欺负了你?”
沉惜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于是道:“没、没有。劳烦你费心。”
这样的御景实在是令人感觉有些新奇。
“你的手在抖。”御景道。
沉惜道:“或许……是有些冷。”
她说着,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是山崖上一个小小的平台。一株桃树斜斜地长着。下方不远处是一汪幽深的潭水。
倒是和她在天帝处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沉惜忽然想起来什么,抬手想去摸御景的头。
御景躲开了。
“脏。”她说。
沉惜莞尔道:“这又何妨?你……”
“你今日很是不同。”御景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把剑,冷而锐利。
沉惜问:“如何不同?”
“若在平日里,你早就将我丢下水去,哪里还絮絮叨叨说这么多?”
沉惜:我忍。
她多年的养气功底并不是白来的。况且:“若我真如你所说那般刻薄,那你怎会睡在我怀里?”
御景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我是自己掉进来的。”
沉惜脑海中飞快闪过自己曾在九重天看到的记忆片段。
“你……又被亲人扔下山崖了?”
“啧。”御景道,“果然还是你。”
沉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实在有些伤人。
所幸御景也许是被扔下来太多次,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抬眼道:“饿了,羡鱼姐姐,有没有果子?”
沉惜下意识道:“这才初春,如何来的果子?”
御景的表情更不耐烦了。
她冷笑道:“我七日前才给过你灵力,怎地又要?”
沉惜从没见过御景这样的性情。她更诧异于御景小小年纪一身灵力已是不俗。这样的身躯……怕是会引来不少心术不正的精怪窥觑。
御景已拽住了她的衣襟。
“喂,羡鱼,”御景冷冰冰地说道,“头过来。”
御景虽然瘦,但是力气极大。一双眼睛阴冷又凶狠。
她的嘴唇也是冰凉的。
沉惜直到嘴巴被御景咬破了之后,脑子里还在想御景的嘴唇有点软。
啊。
又冰又软,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臭。
原来她前世……是这么补灵力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咳小御景只觉得羡鱼越发啰嗦了。
沉惜却察觉出不同来。
分明灵力也补了, 桃子也喂了。
一转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