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还是一起上?”
天兵天将中走出一个温润的身影。这男子眉眼中还带着些许惆怅。他看着御景,似乎是在追忆什么。
“多年不见,剑尊竟是一点也没变过。”
他微微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拂过手中长笛的孔洞。
“在下槐洲,前来接剑尊往天界。”
“你是……槐洲?”
“呀——”槐洲的眼睛亮了亮,“您竟还记得我么?”
“我怎会不记得你?”
御景扔了剑,一拳头就砸到了他脸上。“神君!”
“你这女人——”
“啊?”御景抬头来从左至右扫视一圈, 她手下动作仍未停下,又给槐洲清俊的面庞上添了一记重拳。
槐洲:……
他反复挣扎几次,想要摆脱桎梏站起来, 却纷纷以失败告终。
“好弱啊。”他听见御景在他头顶这样说道。
“并非是我弱……而是你从来都这样强。”
御景收回拳头, 与他对视着。
槐洲微笑道:“你或许不记得了, 我是你过去的好友。我在天界等了你一百三十万年有余。”
“做什么?你的七弦琴是不是还缺几根龙筋?”御景冷然问道。
槐洲像是第一次认识御景一般, 微微睁大了眼睛。
“御景……你是在为那龙女而愤怒么?”
御景看着他,直言道:“我早已不记得从前与你是朋友,就算是,今后也不再是了。”
槐洲笑了笑, 终于站直了身体。
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神君了。
御景只听见他喟然叹道:“昔年旧友到如今只剩你我二人, 便是你有再多误解,也不能否认这点。”
他像在看一个尚且懵懂无知的孩子。
“叙旧的事暂且放一放,”槐洲整了整衣襟,褪去笑意后严肃道, “我等是来请剑尊的。”
御景十分不喜欢这种“剑尊”的称呼。
那让她感觉对方并不是在同自己对话, 而是在看着自己身后的什么。就好像她只是偌大时空中方便他们找寻某人的基点。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挑眉笑道:“别请了, 我不去。”
可是她的目光仍留在这一行人身上, 在触及到其中轻慢的情绪时还会变得更冷。显然是……有所图……
槐洲对这样的御景再熟悉不过了。
他道:“我等这次请剑尊来, 是有要事相商。”
“你们这些神仙……同我一个凡人商量什么大事?难不成要将我抓去蒸了煮了吃?”
“这是什么话呢?茹毛饮血自来都是那些精怪妖魔才能做出的事。天界掌三界秩序, 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御景道:“那便无话可说。”
槐洲笑容依旧不变, 他用那种平静而绵长的目光注视着御景。就好像这样便能将她拉过漫长时光, 将她变成自己的挚友似的。
他道:“您是剑尊, 三界大事怎么会与您无关呢?”
御景转身就要走。
其实她倒也不是很抗拒去了解一下这个三界大事。可冰夷的话还在前头,冰夷也在飞升的关口,她心中自然存了些警惕。
——微乎其微的警惕。
“魔族新的尊者——那位兀黎大人,尊上不陌生吧?”槐洲朗声问。
“他不是第一位魔尊, 却比以往任何一位都要更加强大、更加野心勃勃。我听闻尊上与那魔尊认识,那么也该知道——若是任由他如此发展,此后三界怕是片刻也不得安宁。”
这倒是不能否认。
兀黎那人虽有雄才,却坚持贯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信条。他的部下之中也有其他种族的人才,这些人在跟随兀黎后,都无一例外地被转化成了魔。魔是他的子民,别的却不是。
槐洲心想:御景能认同他才是有鬼。
此时他神情严肃,语调中却含着几分哀切:“陛下为此事忧心不已,因此特地遣小神来请尊上回天界议事。”
御景莫名道:“人家这才新官上任没几天呢,怎地你们就提防上了?这是未雨绸缪?”
“尊上误会——”槐洲顿了顿,“您有所不知,这样的事过去已发生过许多次,每一代的魔尊都从世间的恶念与业障中诞生,生来便具备向外侵略的本能以及十分可怖的‘吞噬’能力。”
他眉头紧锁,竟将那天穹也衬得阴沉无比。
铅云密布。
槐洲道:“兀黎能够吞噬对手的修为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因此他的成长速度是我们都不敢小觑的。若不将其掐灭在苗头上,待兀黎做大,恐无人能撄其锋芒……”
“但是我行。”御景笑道,“这就是你们来找我的原因?”
槐洲也不脸红,道:“是。”
御景道:“照你所说,你已活了一百三十万年有余,如此……怎地修为没有半分进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