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想着,再看天帝时心里又变得冷冷的。
神仙什么的,当真麻烦。
她应当回到羡鱼身边去,再者她已经轮回转世,早就不是什么剑尊了,又何必同什么弟弟的扯上干系。
这人——也不像拿她当姊妹的样子。
只是苍生之危,又确实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御景打定主意,沉着脸道:“我这就去取剑,事成之后你我各不相干。感谢什么的也不必了。”
她站起身来。
却忽然发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天帝也站起身来。
御景下意识地去攥他的衣角,却被他躲开了。
那绣着金线的广袖宽袍,怎么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呢?
御景挣扎着想要睁大眼睛,眼皮却无力地往下垂。就连支离的意识也模糊不堪。
宫殿外的长剑在那一刹挣脱了束缚。
通天彻地的剑光划开空间,直扑天帝的面门,然后停在毫厘之间。
天帝用完好的那只手抵住了御景的脖颈。
长剑颤抖着,又退回原处。
剑鸣不止。
万事皆休。
御景发觉自己被关进了一个漆黑的地方。
这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线,反而有什么浊重的东西散在四周,将她的意识压得极为混沌。
御景试着抬了抬眼皮,无果后索性闭着。
她是至清之气所化,自然最耐不得这种浊气。
只是不知道焜瑝从哪里弄来这样的浊气。
……
御景心中忽然一跳。
一个假设蹦上她心头。
若说……焜瑝是浊气呢?
当时帝尊分娩时正好是魔族第一次出现。为了让帝后能陪在帝尊身边,御景独自出去作战。回来后便听说帝尊诞下一子。等见了帝尊的面,确实是见到她抱着一个孩子。她却交代说另一个孩子体弱,御景只远远见过一个影子。
是了,体弱的那个是清气,被剥离一部分给兄弟后,原本就虚弱的他就更加虚弱了。
可……如今的焜瑝身上怎会有那么充足的清气呢?
【他与我一胎双生,本就没有活着的道理。】
御景觉得很冷。
无法理解的事情还有许多。
……
先破开这里的壁障再说吧。
御景闭上眼睛,仿佛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记忆里的羡鱼倒是卡在飞升的关头。沉惜的意识跟着御景走了一遭,心事重重地回了闭关渡劫的那座山头,就看见自己从空中缓缓上升。
纵使是以后来人的视角来看,沉惜也大感不妙。
“羡鱼姑娘——羡鱼姑娘稍等!”
一个年轻的姑娘喊住了羡鱼。
羡鱼于半空中睁开眼睛,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玄紫色的光芒。
原来冰夷得知御景被天帝叫去之后,便觉得不大对。以御景的实力,冰夷并不担心御景的安危,却想起羡鱼还在渡劫。她惊骇之余连忙派人去接。
羡鱼跟着这年轻女孩一道去了海界。
路上所遇果真与御景给她看的分毫不差。
她却莫名觉得有些沉重。
羡鱼心神不宁,下意识便掏出御景给她的水镜。
她修为提升,施法时的滞涩都少了许多。
冰夷也笑着点评道:“羡鱼姑娘进步神速啊。”
可就连她这样不大修炼的龙女,修为也是要高上一截的。
羡鱼的水镜凝成后,却只照出羡鱼那张姣好的面容。
她的眉紧紧皱起。
羡鱼收了手,对冰夷道:“御景有麻烦。”
冰夷头皮一紧:“羡鱼姑娘要做什么?”
“我得去助她——”
冰夷立刻道:“不可。”
羡鱼此时哪还有方才温柔好说话的样子。她冷着眉眼,原本就容易给人高傲感的面容越发地疏离。
“还请殿下让开。”她道。
冰夷将手一缩,苦笑道:“羡鱼姑娘误会了。此事与我全无瓜葛。只是……带走御景的是天界之人,仅靠你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羡鱼心急如焚。她的御景还是那么小的小姑娘。她都没能活到百岁……她哪里懂什么,若是被人诓骗了欺负了……
冰夷却不肯让她走:“御景不在,我须得看顾好你。”
羡鱼顿了顿,慢吞吞地走回原处。
还算有分寸。
冰夷松了一口气。
她道:“若是再过两天妹妹仍无音讯……到时再行打探也不迟。”
羡鱼“唔”了一声,似乎是听进去了。羡鱼觉得冰夷大约是在说笑。
“御景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她——”怎么也不像是会为了苍生牺牲的剑尊啊。
可思及御景那莫名飞窜的修为,羡鱼又觉得十分合理。她看着眼前面露难色的羡鱼,竟想不出一句话来描补。那些被她下意识忽视的细节都在此时被翻成如山铁证, 不容她侥幸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