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惜有些紧张。
——这样的梦她是常做的。
比如她成了人间的皇后,御景是她的王这样的剧情也并不少见。在漫长的沉眠中,她只能借这些打发时间。然而不管是什么剧情,最后都会演变成——御景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将她压在墙上。
【女人,你会后悔招惹我。】
或者她们会成为有悖伦常的关系,御景这时会十分娇俏地用下巴蹭她的脸颊,任性地、理所当然地向她索求。
【姐姐,以后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哦?】
沉惜:就,还挺期待的。
御景开口第一句话,令沉惜觉得自己这次这个梦还蛮真实的。
“沉惜,你渴不渴,我来给你浇水啦。”
果然不管穿成什么样子,御景就没变过。等等——
这个语气,或许……
梦里的御景并不懒散,是个相当利落的行动派。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金壶,低垂着眉眼开始认真地给沉惜浇水。
她绕着树干走了一圈。
沉惜觉得这样的御景有些可爱。
真是不得了,明明是在做这样可怕的事,却——令人心动得不得了。
御景浇了一圈水,却突然想起:“啊,我还没有给你松土。”
她带着些歉意,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给树松土。”
她于是蹲下身子来,缓慢而极有耐心地松着土。
其实沉惜不太需要。
她开始思考这个御景或许就是本尊的意识。也会有这样的情况的,御景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算陷入了沉眠也喜欢在别人的梦里闲逛。她有时候也会到沉惜的梦里来,配合她的剧目。
有点像御景本人啊。
微妙地不合她的期待,却又格外地惹人注目。
沉惜的本体是一棵很大的树,因此松土也并非是一件易事。单单像这样不用灵力,凡人一般地劳作所花的时间相当可观。
御景并没有丝毫的不耐。沉惜却等得焦急。
下一步呢?
她终于垂下了枝头。
御景看见一枝颤巍巍的花出现在眼前。
首当其冲的是一颗花苞。
轻轻一声,那花苞炸开了,绽成一朵轻绯色的花朵。
御景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她很快就笑起来,伸手抚上花枝。
那花瓣落在她手心里,原本要花上许久轮回的变化因为巨量灵力的涌入而被缩短在片刻之间。
“啪嗒。”
一颗饱满的桃子落在了御景手心。
像是某种鼓励。
御景抬眸,她不知道自己应当看向哪里。她只是看着那树上的繁花,又看了看手心里的果实。
“是奖励吗?”
沉惜极自然地回答:“是哦。”
她对御景向来很温柔。
御景却再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沉惜觉得有些不对了。但她转念一想,便明白这可能又是梦中的剧本了。
御景太强,因此在梦中就丧失了很多趣味性。
——偶尔沉惜也会做着这样的梦,御景变得很弱很弱,靠着她的肩膀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这样的美梦。
这梦里她似乎被天帝追求,那么御景相应地弱一些,岂不是更加刺激么?
沉惜接受了这一设定。
很合理。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着笑意:“不喜欢吗?”
御景的神情很复杂。她最终摸了摸头:“也不是……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哦?居然还有苦涩的暗恋。
沉惜模棱两可地说道:“你觉得呢?”
御景眨了眨眼睛。
不过御景即使在梦中,也并非是纠结太多的人。
她很快露出释然的笑容,轻轻抚上树干。
她表白道:“沉惜,是我太过着急,你放心,往后我不会再逼你。你不要再做这样过激的事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我会很难过。”
啊,只有在梦里,御景的直白才会这样露骨且合她心意。
原来是被天帝逼迫的苦命鸳鸯啊。
还真是古老的展开。
沉惜:谢谢,我很喜欢。
她放柔了声线,款款道:“你何必苛责自己呢?我对你的心意,和你对我的是一样的。”
“你且再耐心等一等。我很快就能恢复人形了。”
“到那时,你带我离开天界,咱们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好不好?”
御景听了,愣了愣。
“怎么了?可是——”天帝那人又压榨你?
那树下的女子摇了摇头。
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对不起,沉惜,我不能带你离开。”
难道这次御景是忠臣的身份吗?这未免……也太过令人不爽。
——是噩梦吗?
沉惜始料未及的是,御景朝她露出了一个充满歉疚的笑容,然后道:“毕竟我是天帝,怎么能擅离职守呢?”沉惜从未见过这样的御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