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在他那里是遗世仙姝的沉惜,也渐渐成了只会攀附强者的菟丝子。
沉惜本人对这个评价没什么异议。
须知强者也不是那么好攀附的,如天帝、战神这种人,稍有不称意便可令她神魂俱灭。
沉惜自认自己在几个强者之间斡旋,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那头冲虚已将御景反复夸了好几遍。
御景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了。从前在下界、在黄泉,御景已经听腻了别人夸她如何如何强,剑术又是如何如何精妙。
她问:“不知仙君过来,是有何要事呢?”
冲虚仙君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
他抹了一把虚汗,方才那口若悬河的气势竟在无声无息之中消弭了。
就开始支支吾吾。
御景道:“仙君若是一时说不好话,倒不如改日再来。”
冲虚闻言,微微一抬眸,便看见站在御景身侧的沉惜唇也勾着,目光很是和煦。
桃花仙子脸颊上泛着粉,眉也是远山一般的浅淡清新。她除了有仙子的出尘之外,还颇有几分婉约柔和的气质。
如果冲虚来到后世,他一定会知道沉惜这种气质叫做白莲花。
可惜他只是天界一名普普通通的、不善言辞的剑仙罢了。就连恭维人的话都是他多年官场沉浮勉强学来的。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仙嘲讽了。
“仙君?”御景见他不答,笑着又问了一遍。
到底是形式比人强,冲虚也来不及对这沉惜表达一番自己的鄙薄之情。
他整了整并不存在的广袖,清清嗓子道:“是这样的,湛都神君想起来您走时未曾将您的任务交给您,所以派小仙前来告知。”
说到底,如果不是沉惜突然出现打岔,然后御景又同湛都比试,估计这个时候御景又要被半路叫回去听候差遣。
湛都神君可真是不喜欢御景仙君啊。
可惜御景不仅大大方方地和他对战了,还打赢了。
沉惜瞬间就想起了那个粗莽的战神一脸憋屈的样子。如果不是还在两位仙君面前,她估计会畅快地笑出声。
“噗。”
御景直接笑了出来。
冲虚:好猛的人啊,都不怕得罪上司的吗?
“抱歉,我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御景捂着嘴,笑声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
冲虚只当自己没看见:“仙君说的是,仙家寿数悠长,总要有几件高兴的事聊解孤寂。”
御景问:“是什么任务呢?”
冲虚道:“这事小仙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都在这玉简之中了,仙君回去再打开便是。”
“只是……”他说到一半,微微一顿。
御景便明白了,她笑道:“有何不妥你说便是,我不是那等爱迁怒的人。”
此时躲在洞府里偷偷抹眼泪的湛都:总觉得有人在骂我。
冲虚于是道:“小仙有些消息,说是这些日子魔界那起子人又蠢蠢欲动,我估摸着应当是与此有关。”
御景笑容毫无阴霾:“这事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回去的路上,沉惜便皱着眉。
御景倒还是一直笑嘻嘻的。她本就和天河的虾蟹们关系不错。
这下子和沉惜一道回去,干脆叫了个脸嫩的小虾过来,两人坐在一叶小舟之中摇摇地便从天河星海中横穿了过去。
天河算是天界中比较神奇的所在,可以算作是造化之功。
它混于星海,又独立于星海。飘忽不定的云霞中或许藏着某一段天河,漫无边际的虚空中亦有着天河水奔流而过。
天河是一段又一段的碎片,却又连绵不绝。
御景觉得有趣,便靠在小舟上去捞那星辰。
星辰的碎屑从她手中滑落,仅剩冰凉的触感。看来是熄灭多时了。
那年轻的小虾就笑:“仙君怎么只顾着自己玩?”
御景斜靠在舟上,笑睨着他:“什么意思?”
小虾红着脸,用目光示意。
御景顺着他的目光,便看到了端坐在舟中的沉惜。
这美貌的仙子端端正正地坐着,眼中映着星光,唇上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只是她在这无边星海的掩映下,稍稍显得有些孤单了。
御景就明白了小虾的意思,她伸手从星海里捞了一把碎屑上来。
灵力交汇。
那碎屑中清而轻的部分便升腾旋转着逸散出来,浊而重的部分则慢慢凝成细而光滑的枝桠。浅色的部分于那枝桠之上凝成了花的模样。
那花是常见的粉白色,却依旧带着星辰闪烁的特性。
御景将花枝递了过去。
沉惜朝她一笑,低眸时面颊上浮起些微的绯红色。
“仙君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