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桃胶遇着药膏便与之融合,更有利于伤口愈合。
沉惜是桃花所化。可她是仙人,按常理来说是不会这样频繁地显露出本体特征的。
之前在重华境中御景便觉得这事来得蹊跷。她的赤月壤与神水虽然所含灵力丰富,却不至于让一名成仙许久的仙子礼仪尽失,连原型都暴露出来。
可在魔界遇到沉惜之时,御景便有些明白了。
这仙子周身气息紊乱。她显然是被人掏空了灵力,却还有些残余的灵力不住地逸散着。这些灵力有的暴烈、有的温和,却显然不属于一个实力低微的桃仙。
沉惜一直在炼化别人的灵力。至于为什么没有成功,那大概是她炼化的法子出了问题。
长期的炼化不同灵力使她身体里的灵力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当时两样天才地宝的巨量灵力冲击,就正好打破了沉惜体内的平衡,致使她灵力暴动。
如今也是因着如此,她调动灵力自我修复的速度才会如此缓慢,反而像普通的桃树一般,从伤口里流出桃胶来。
“……”御景知道这仙子很爱面子,索性稍稍将声音放细了些,装成陌生人,“你不觉得痛么?”
等她好起来再告诉她,嘿嘿。
沉惜虚弱地笑了笑:“您不必管我,我是忍得住的。”
她的眼被缠着,只露出精致小巧的鼻和苍白的唇。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御景想不出话来安慰她,默默地将药上了。
她将换下的绷带收好,准备出去。
沉惜问:“您……要去哪里?”
她平躺在榻上,黑色的发在枕上铺开。
莫名地让人觉得娇小可怜。
御景没想太多:“我是赤渊城主的护卫,自然是要去当值的。我看你是天界的人,千万不要出去走动,叫人抓住了我也救不了你。”
沉惜连忙点头。
“嗳,你动作小一点。”
沉惜又缩了脖子,不敢乱动了。
她却感知到那个人又走近了,停在榻前。
那个少女的手隔着那层薄纱轻抚着她的眼。
“不要害怕呀,我会保护好你的。”御景没有想别的,只是按自己所想的安慰着这个不知为何沦落至此的仙子,“你的眼睛受灵力冲击出了些问题,不过只要好好涂药,很快就会好啦。”
“嗯。”
御景发现沉惜的脸颊突然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她想了想,说道:“嗯,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脸粉扑扑的。”
沉惜:……
她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御景推门出去了。
沉惜微微勾着的嘴角立刻沉了下来。
贝壳里海浪汹涌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它让沉惜躺着的时候不至于那么无聊。那些存蓄在贝壳里的声音仿佛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鲜活的、快乐的……充满着爱与希望的另一个世界。
贝壳的主人应该和它一样鲜活吧。
也即是说,那不知名的少女和沉惜是两个人。
魔尊当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沉惜的自以为是而已。
说实话……虽然意外,但当魔尊真的那么做时,沉惜却突然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如释重负感。
至少……她终于知道自己对魔尊的价值在何处了。
人们常说无欲则刚。既然魔尊对她有所求,那么沉惜就有自信抓到他的弱点。沉惜不记得梦中的事,但她知道,她非要爬到最高的地方不可。
追寻数千年之物,一定就在至高的某处。御景觉得最近在魔宫值守时,黏在她身上的视线渐渐变多了。那些目光好奇多过恶意,可日子长了,御景也有些不适。
她于是常常避着人走。
芙婀注意到这点,于是将人叫到宫殿里。
开头便是一句:“仙君的脾气倒是大。”
御景不明所以,问:“此言何意?”
芙婀却还记着此人当初又是砍她幻/肢,又是烧她假发的行径。她缓缓起身,直视着御景问道:“仙君是真的不知……还是佯作不解?”
御景:“都行。”
她的表情木木的。
芙婀本也以为这仙君是在天界过苦行僧的日子过惯了,这才不解风情。可这段时间下来,芙婀却发现此人其实性情十分恶劣。
正如此刻御景的表现。她并不是毫无所觉,而是故意这样说气芙婀的。
赤渊城主咬了咬牙:“仙君倒是做足了遗世独立的派头,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存在有多显眼?”
魔族重欲,上万年也不会出一个御景这样片叶不沾身的奇葩。
可芙婀也知道,御景实力高深莫测。她还仰仗着御景去对付魔尊身边的沉惜,哪里会在此时得罪御景呢?索性等事情一成,那时魔界众城主俱在,这不知名的仙君必然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