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惜忽然道:“我观此处日月同天,却少了些星辰点缀。不如绥英将军将匣中鲛珠取出,缀在重华境中树枝上以作点缀。”
绥英一愣。
沉惜眉眼弯弯,极温柔地笑着。
她描述的场景自然是极佳的。
可——
“仙子所言甚妙!”还未等绥英想出话来拒绝,那没心没肺的剑仙已然拍手叫好。
绥英:……我尽力了。
等虾蟹们离开的时候,沉惜依旧笑眯眯地站在重华境之中。
她穿着浅色的纱裙,裙摆像一朵绽开的花。
御景自升仙以来,从未见过有仙子穿得像她这样漂亮且别出心裁的。
“仙子的裙子很漂亮。”只剩两人的时候,御景突然就变得羞涩了。
沉惜的衣裳是好看的,她也想要。
御景本是个女子,自然也喜爱美丽的事物、爱好漂亮衣裙。只是她一向在外作男装打扮,虽省去了不少麻烦,却也许久没穿过女孩子的衣裙了。
就,有些馋……
沉惜只当这剑仙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心中还有些自得——她好歹也是天界第一美人,对付一个只知道练剑的呆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沉惜有些飘飘然,面上却仍沉静端庄。
她道:“仙君谬赞了。”
御景越发局促,她脸颊微微发红,一面觑着沉惜的漂亮裙子,一面却咳一下故作正经。
“先前有绥英小将军在,也不好问仙子来此有何要事——总不会真是槐洲派来的吧?”
沉惜想,是她自己要来的。
她从花神那听说了御景的不凡来历,又见这剑仙目光灼灼、样貌清秀,心里早就动了念头。
这次说她自己是受槐洲所托前来照看,自然也是托词。
进可攻,退可守。
总之她是槐洲好友,御景也是。一来二往,便是她与御景仙君也是熟识了。
之后要再发展些什么也不算突兀。
御景仙君初来仙界,她沉惜若不趁此时一举拿下更待何时?
可偏偏这个看起来颇为单纯的仙君却有着可怕的直觉,一眼就看透了她沉惜来此并不是真的受人所托。
沉惜顿了顿,微微笑道:“仙君可以猜猜看。”
御景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立刻耷拉了下来。
她是最不会猜东西的。
此时此刻神秘的沉惜在她眼中不仅没有变得美丽,反而变得有些可恶了起来。
人家好歹是来恭喜自己有住处的。
御景想,她总不能给人家脸色看吧。
“仙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弄点吃的,早点休息吧!”
沉惜一愣。
这就休息了吗?
她倒也没有随便到这个地步。且不提沉惜心中种种纠结,御景自己是高高兴兴地踏进了重华境中的宫殿。
海界的明珠珊瑚被整整齐齐地码在案几柜架上。珠箔银屏、堆金积玉,直叫人看花了眼。
这些都是方才虾蟹们给她搬下来的。
御景从未见过这些。
倒是沉惜看了眼珠宝,神情依旧沉稳。
她那些仰慕者们年年岁岁的礼物堆叠下来,在沉惜洞府中也堆成了一座宝山。
御景从袖中放出几只妖灵来,命令它们去干活。
这些妖灵生得奇形怪状,有的长了数十只脚、有的顶着四五个头,青面獠牙、可止小儿夜啼。
沉惜问:“仙君怎么不炼化些黄巾力士来驱使?这些小妖在天界终归是顶不得大用的。”
御景听了,也不生气,嘿嘿笑道:“仙子所言甚是,只是我这些小妖怪们虽然生得丑,却做得一手好菜。我从凡人时起便一直养着他们。虽说主仆有别,我却一直仰仗着他们吃饭呢!”
“这倒也有趣。”沉惜道。
“咱们在这里干站着也不是个事,我来时听绥英说这重华境内的花林是六重天一绝,不如仙子同我一道观赏?”
沉惜点了头,两人并着肩往宫殿后的花林去了。
落花有意,时时拂过御景的发梢眉角。
御景被撩拨得烦了,假意怒道:“你们这些花枝子也不规矩些,小心仙君我明日不高兴了,一把火将你们烧个干净。”
花中传来少女似的笑声。
四面八方的。
沉惜能听见的就更多一些。
没想到御景这样俏生生的仙君在花中也算受欢迎。
沉惜目光沉沉地望着御景,眼中闪过几许深思。
却见御景转过身子,同她说道:“我从前总以为花与花之间总该是一样的美,没想到也有这样的活泼性子。”
沉惜挑了挑眉。
“唉——”那剑仙故作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若我的花儿都像仙子这样安静该多好啊!”
她话音刚落,霎时间林中狂风大作。被繁花缀得沉沉的树枝猛烈地摇动起来。四方的花纷纷坠落枝头,碎琼乱玉一般地直扑向御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