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夏东溪说了一句,和叶田田一起又往前走。
一路看过了好几口缸,两个人都是一触即走,连停也没有停下来。
直到一口黑魆魆的大缸出现。
夏东溪站定在缸边,屈指敲了敲,“当”的一声。“铁的。”他说。
铁缸边上原先站了两个人,被突然而起的“当当”声吓了一跳,往夏东溪这边瞧了两眼,带着一丝惊惧快步走开了。
人走了更好,夏东溪放开了看。
“哎?这是什么?”他绕过半个缸,把缸盖掀开了一丝,“卡扣?这口缸的盖子里面有卡扣,可以扣紧缸壁。”
【弹幕】哎哎哎?这个好哎!
【弹幕】走这一路,我瞧着前面那些都差不多,也就这口有点特色。
【弹幕】这缸铁的,那个光司马总不至于拿块石头能砸碎铁缸吧?躲里面,扣紧了,谁敲也不开,一直可以躲到通关!
【弹幕】不错不错,要我我就挑这一口。
【弹幕】我瞧着大小也合适,刚好够东神和东嫂两个人的。
【弹幕】东神,东神,要不,就选这一口吧!
“这口不好。”夏东溪松手,“当”的一声,缸口的铁盖子落下去,重重地在缸壁上砸了一下。
【弹幕】哎哎哎?这是为什么?
夏东溪没有解释,他身边的叶田田也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解释,两个人默契地转过身,又一起默契地顿住了脚步。
不远的前方,有一个人向着他们走过来,是钱小跃。
这还是试炼关河岸上一别后,夏东溪和叶田田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钱小跃。
两个人第一眼瞧见的都是钱小跃侧脸上,那一片细碎的疤痕。
夏东溪眯起了眼。他见过各种伤,刀砍的剑刺的,像钱小跃脸上这种,只有一个可能——他曾被人摁住脸,压在地下狠狠摩擦着拖过一长段距离。
夏东溪记得当时初见小家伙的时候,他的第一眼过去,感觉到的是好清爽一小孩。那时候的钱小跃,脸蛋上带着点婴儿肥,不像一般高中男生那样长满了痘痘,整张脸白白净净的。
现在,那张脸上,疤痕已经结好了痂,却是黑红色一片。
夏东溪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理智告诉他,在这里,这样的伤已经是小到不能再小了,到了这里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要遇上这样的事情,可情感上,他又有一种看到一件上好的艺术品被人泼上了墨,生生地被毁掉了的心痛。
他又想揉一揉小家伙的脑袋了。
可钱小跃走近了,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应该是看不到夏东溪和叶田田的,可他就像是有所感觉一样,脚下折转,偏过了一个方向,在夏东溪和叶田田的身前绕过一个很大的圈,远远地去了铁缸的另一边。
“当”,钱小跃叩了叩铁缸的壁,确认了一下材质,接着,他和夏东溪一样,也发现了缸盖上的搭扣。“嗒嗒”,他站定在那里,上手拨弄着搭扣,像是陷入了沉思。
夏东溪忽然有些紧张,他觉得,现在似乎比刚刚自己站在那边,判断是不是该选择那口缸时,都更紧张得多。
“小家伙会不会选这口缸?”夏东溪一边期待着钱小跃交出的答案,一边又有些担心他交出的答案不符合他的预期。
“嗒嗒”,缸对面的钱小跃又拨弄了两下搭扣,忽然停下手。缸盖还在他的手中,他并不像夏东溪那样肆无忌惮地抛下,而是轻手轻脚地,缓慢地放了回去。缸盖落下,发出的声响没有惊动周边的任何人。钱小跃静静地又等待了一会儿,转身,没有回到铁缸的这一边,就从站立的位置那里,保持着与夏东溪和叶田田间的安全距离,往前走了。
“小家伙真的长大了——”夏东溪说着,只觉得心里头又冒出了一股子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现在还不能肯定。”叶田田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说不定一会儿他还会转回来。”
“田田!”夏东溪哭笑不得,“就算不说那个缸吧,小家伙至少培养出第六感了吧?知道避着点人走了。”
“你刚刚砸缸盖子的声音够大。”叶田田淡淡地往地下示意,“砸完了就走,这里的土是干土,面上一层灰,听着声音,再盯一眼这灰上的脚印,如果还不知道我们两个走向了哪里,停在了哪里,那他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就是白待了。”
夏东溪:“……”
“那——那——”夏东溪叫道,“至少,他也懂得观察环境了!”
“恩。”叶田田忽然抬起手,拍了拍夏东溪的肩膀,“走吧。”
“哎哎哎,田田——你前一句‘恩’,‘恩’得很是敷衍。后一句‘走吧’,又转折得很是突然!”夏东溪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