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打你，以后都不打你。你别说话了，呼吸，呼吸……”
“如果我回不去，你……你自己一个人，也一定要回去啊！你帮我去看看我的妈妈，帮我……噗噗——”
夏东溪猛地把钱小跃举到最高的地方，大喊：“吸气——”
光幕一跳，忽然消失。
没有了光线，整口缸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水，缸里面的水……已经淹到了缸盖子处。
再没有一丝空隙，也没有了……空气。“扑通——扑通——”
憋气时间长了, 会有种死亡向你走过来的感觉，这种时候，人的触感会变得非常敏锐。夏东溪感觉到了自己胸腔里的震动。
“扑通——扑通——”
他同样也感觉到了身边两个人心脏的跳动, 那种微弱的震感从他与他们相触的那一处、从他的手指尖尖上一点点传入他的脑海。
很快。
他们两个人, 和他一样……所有人的心都跳得很快。
田田……田田把他的手从她的腰上挪开了，她自己游到边上, 对……应该是绕到了他的身后，他感觉得到, 田田扶住了他的肩膀。她没事……至少现在还坚持得住。
还有钱小跃……小家伙刚刚就像是已经憋不住了，可他居然没有太剧烈地挣扎, 他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死命地揪住了他的衣角。他都在脑子里过过好几套预案了，万一这小家伙咕噜噜吐气泡大喊救命, 又或是手脚乱蹬试图去开上面的缸盖子，他该怎么处理……结果小家伙居然抗住了。
这简直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小家伙, 坚持, 再坚持一下……撑过这一段就好，撑过去就好了！
听——外面已经响起了敲缸的声音。
“咣——咣——”
隔着一缸水，外面的声音就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过来的, 光司马也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嘿哟嘿哟——”他好像在唱歌, 很开心的那种。
“嘿哟嘿哟——”
肺里面像是涨开了，又像是被缩紧成了小小的一团，没有氧气, 没有办法呼吸，脑子里似乎也嗡嗡的，光司马说的什么，像是很远很远, 又像是就在身边，明明耳朵是听到了，脑子里却反应了很久。“终于可以玩光司马最喜欢的游戏啦！”他好像说的是这么一句，又好像不是。
“扑通——扑通——”
心跳越来越快，简直要从那里面跳出来了。
夏东溪的身前，忽然冒起了一串气泡。
缸里面一片漆黑，他其实并没有看到，但他感觉到了，水波震动，他身前的钱小跃在抽动，他能感觉到，钱小跃松开了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掌。
“咕嘟嘟——”又是一串气泡袅袅上升。
他是会水的，他都觉得自己这口气快要憋不住了，钱小跃更应该是到了极限。
“田田……”夏东溪侧过头，拿下巴蹭了蹭叶田田扶住他肩膀的手。叶田田拇指食指圈成环，抵在他的脸边，另三根手指竖直，贴了贴他的脸。
OK……这是一个OK的手势。他点点头。
叶田田立马变换手势，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被点了点，然后那根点他的手指平放了上去，竖直向前，从后往前快速掠过。
田田的意思是……救钱小跃！
夏东溪不再犹豫，脚下踩水，身体往前。
他能感觉到小气泡贴着他的脸颊擦过，还有钱小跃的手——小家伙的手往上探了探，很快自己控制着沉下来，胡乱摸索着，碰到了他另一侧的衣角，一把揪紧了。
小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记得禁忌，这是好事，他不用分心去控制对方，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
他移动着自己的手，那只手是之前一直托在钱小跃腋下的。现在，他就用那只手，摸索着往上，摸到了钱小跃的脖子，接着是脸……确定了，在那里！
夏东溪凑过去。
还没有碰到，忽然，“呼啦——”一下。
“缸开了！”夏东溪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这个念头，电光石火之间，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先听到了水往外涌的声音，还是先感受到了水流奔涌的拉力。“田田！”他大叫，喊声起的瞬间，他侧转身体，扑在了叶田田的前面。
“哗哗——”，满缸的水破了一个大口，奔涌的力道就像是有一个强力的抽水机在外面运转，眨眼间，把三个人都吸到了破口边。
夏东溪抬起两条腿，一边一条，撑在破洞两边。
“砰”的一下，钱小跃撞到了他胯上，一路翻滚着，“砰砰”，又在他一条腿边连撞了几下，向前，“啪”的一声，被拍在了缸壁上。
叶田田也被水带得冲过来，她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轻轻一掌在夏东溪的肩头借了下力，斜斜让开，没有再与他的腿脚相撞，“嗒”的一声轻响，她的掌心落在缸壁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