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么多,”李避之稍稍用力,将钟棠从车窗边托起,揽到自己的身边:“
此事未定,说不得并不是他。”
钟棠垂眸,事已至此,不是阿寄所为的可能性究竟还剩多少呢。
但接着,他却又听李避之说道:“他护过你。”
“此次只要不伤及旁人性命,我会还他一次。”
钟棠一愣,知道李避之说得是他被金线操纵,闯入端王府那次,可随即又会心笑笑,蹭到李避之肩头说道:“那就多谢师兄替我还债了……”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到了端王府的门前,李避之率先走下马车,转身向钟棠伸出手时,目光无意间望向那西北的天际——
“师兄,师兄?”钟棠已经握住了李避之伸来的手,刚要借力往下跳时,却发觉李避之竟有些出神。
他刚要再唤几声,跳到对方的身边去,不想李避之又回望着他,一向尽是淡然的眼神,竟生出几分钟棠读不懂的意味。
“出什么事情了?”钟棠有些不确定地低头询问,眼眸打量着李避之的神色。
似是过了许久,李避之摇摇头,而后手上忽得用力,将钟棠拽入怀中,用力地拥住了他细瘦的身体,让那朱色的衣裳在风中轻扬。
钟棠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每当他想要稍稍退出李避之的怀抱时,李避之便会拥他更紧。
就连那脚下的锁镣,都开始发出阵阵沉响。
可是李避之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钟棠也只能靠在他的胸前,嗅着他衣襟中微凉的檀香。
其实这样也很好,钟棠无奈地想着,若非是担忧李避之究竟是因着何事的话,钟棠倒是有几分沉浸于这个怀抱。
在熙攘的街道上,被风吹摇的灯影下,慢慢降临的夜幕中。
所有繁杂之物,仿若都远离了他们,变得虚幻而淡化,唯有彼此的怀抱是真实的温暖。
或许……很多年前,在西隶的大漠中,他们就是这样相互拥抱着、温暖着,度过一个个荒凉的夜晚。
不过很是可惜,此地到底是繁华不休的临安城,且更是在端王府的大门前。
背后那高大的府门,不知何时已然洞开,而正要出门的端王,也不得不停住了步子,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们二人。
“咳咳,”钟棠虽大半个身子都被李避之拥着,但目光恰能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了站在府门前的端王,顿时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
李避之大约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却只是面色如常地松开了钟棠,而后转身对着端王,淡然地行了个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的道礼:“贫道见过端王殿下。”
端王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倒也并不全是因看到他二人之事,钟棠随着李避之行过礼后,又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发觉那端王眼下两抹青黑,面容也很疲倦,像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过了。
是因为西隶公主的事,还是阿寄的事呢?钟棠一时间想不出,而后就听到端王说道:“不知两位道长前来寒舍,有何贵干?”
端王问的干脆,钟棠却故作目光扫过这端王府前,行人来往的街市,而后问道:“端王殿下,确定要我等在此地说吗?”
端王微微皱眉,似心中权衡后,还是给两人让路:“那便请两位道长入府一叙吧。”
话是这么说,客气来客气去,可真正当钟棠问起阿寄时,端王却是一愣,而后用冷漠且不信任的口气说道:“本王并不不知他的去处。”
钟棠听后,尽管知道这也在常理之中,心中却不可抑制地生出些许不快:“他是端王殿下的人,端王却不知他在哪里吗?”
“已经不是了,”整个端王府,好似都沉入了一种寂寥中,端王只是向前行着说道:“前几日,本王已经消去了他的奴籍。”
“他已经不是本王的人了。”
钟棠看着端王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是端王的人……他很难想象,这句话这于阿寄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走吧。”李避之拉住了钟棠的手,在他的身边,沉声说道。
钟棠想要摇摇头,目光又落到端王的背影上:“那端王殿下,就真的不想知道,阿寄的下落吗?”
端王的脚步没有停留,一言不发地向那深深的王府宅院中走去了。
端王这里行不通,有关阿寄的线索依旧渺茫,钟棠与李避之只好又回到了金乌观。
而这一次,他们刚刚迈进金乌观的大门,便被方和风叫住了:“李师叔,小师叔,请留步。”
钟棠闻声望去,那方和风似是已经等了他们些许时候,此刻终于捡到了人,几乎算得上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