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下方的舞池中,此刻聚满了正在跳舞的男女。
每一个女人,都穿着深色的长裙,她们带着靓丽而魅惑的笑容,用自己细长的手臂,勾搭着对面的男人。
而那些男人,他们好似毫无感觉,尽管皮肤已经腐烂,到处都裸露着森森白骨,但他们依旧驱使着自己僵硬的身体,忘情地走着舞步,用抱着对面的女人。
“啊--啊--”
李老板已经瘫坐到地上,他无望地死死抓着眼前的围栏,腿软得连继续逃跑都不能了。
“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他的口中颠三倒四地念叨起来,却因为恐惧,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是徒劳地动着嘴唇。
没有人会来救他。
来的,只有那离开已久的女郎。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带笑红唇越发艳丽,深色的大裙摆随着她走动,轻轻摇曳,几乎遮掩住了鞋跟触及地面的哒哒声。
她终于还是走到了李老板的身后,染了黑甲的手,慢慢地搭到他的肩膀上“你,怎么不在房间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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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大世界……”
春暮入夏,谢臻找着工匠,将原本园子中的暖水改道,又引了流寻常的泉水进来,整个小阁也随之清凉了不少。
这日早晨,难得谢臻得空清闲,休班留在家中。
他先是陪着叶鸽一起吃了早饭,没多久叶鸽的国文老师便来了,谢臻便在书房中捡了张靠窗的小桌,一边看叶鸽听课的模样,一边随意地翻动着手中的报纸。
正巧这天的头版头条,用了颇为引人注目的几个大字,写的正是“歌舞大世界”,谢臻便轻声念了出来。
旁的也就罢了,叶鸽可忘不了那日平白受得疼,一听到“歌舞大世界”,立刻将目光从书本上转向谢臻,黑亮的眼眸中犹带薄怒。
谢臻可不想耽误他家小鸽儿用功,于是赶忙笑着摆摆手,将手中的报纸放到桌面上,示意自己不读了。
这下叶鸽也回过头去,又继续随着老师的讲授,看起文章来。
等到快要临近晌午时,这半日的课也上完了,叶鸽收起书本与老师告别后,就蹭到了谢臻的身边。
谢臻见他过来,也不给他让座,只伸手一揽,便将他的小鸽儿抱到了腿上:“听了快三个钟头的课,累不累?”
叶鸽摇摇头,靠在谢臻的身上,稍稍舒展着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直的后背,喉咙中发出细碎而又惬意的轻哼。
谢臻喜欢极了叶鸽在他身边,放松依赖的模样,不禁低头轻吻着他鬓角,那痒痒感觉引得叶鸽直往他怀里藏。
“先生……”这段日子,叶鸽的嗓子又好了些,谢臻也准他偶尔说几句话了。
那哑哑的嗓子,撒娇似的抱怨,让谢臻更起了逗弄的心思,托着叶鸽细瘦的腰背,与他好一通纠缠嬉闹。
两个人在阳光下温存许久,叶鸽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小桌上的报纸,这时候才想起谢臻刚刚轻念歌舞大世界的事,于是便伸手拿过了那份报纸。
这一看,几乎把叶鸽吓了一跳,他目光避过报纸上有些血腥的照片,转头问向谢臻:“歌舞大世界……出人命了?”
谢臻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安抚拍打几下,点了点头。
不止是出人命了,而且出得还十分蹊跷诡异,从头一个绸缎铺子的李老板算起,不过是大半个月的工夫,竟已死了六个人。
第62章 舞厅魅影(五)
“那里,是有什么妖鬼吗?”叶鸽皱起了眉头,短短十几天便能出数条人命,难免让他想到邪物上去。
“这还不好说,”谢臻拥着叶鸽,手臂从他的身后伸出,将那张报纸接了过去:“或许真的是招了妖物,但也或许……那舞厅的生意做得如此风光,指不定惹了多少人眼红呢。”
“可,可就是再眼红,也不那人命当儿戏吧?”叶鸽转头看向谢臻,却见他的先生只是淡淡而笑。
谢臻摸摸叶鸽的头,并没有将那些资本之间的脏说给他听,将报纸放到一边,垂眸问道:“那鸽儿想去看看吗?若真是妖鬼的话,倒也可处置一二。”
叶鸽还未回答,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谢臻随意地抬头说了声:“进。”
来的人是程六,面对谢臻与叶鸽那般亲密的动作,他早已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拿着封黄皮纸书信,匆匆地走到书桌前:“三爷,是云佛寺中,元休大师来的信。”
“元休和尚?”谢臻轻笑一声,抬手接过书信,看着那黄皮封上的字迹,确实元休无疑:“他如何想得起与我寄信了。”
叶鸽目光流转,倒是很快就想了起来,这元休和尚便是那次遇到镜中女尸时,跟他们说“水尽石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