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诰应当也休整过了,头发长须都梳的整整齐齐,此刻看起来精神十足,“仙尊,”他行礼关怀道:“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虞子栖饱睡一觉,神思明朗许多,问:“情况怎么样?”
宝诰:“云海震荡不安,花树摇曳不止,砍下来的那截树枝要爬回原位还需要一段时间。余仙尊重伤未愈还在休息,飘渺陪在一旁。闻仙君刚刚已经醒了,只是还未能起身。”
“那我去看看他。”虞子栖站起身,长身玉立四肢舒展,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清新凌冽不少。
宝诰随他站在身后,虞子栖越过去的脚下一停,突然问:“对了,这事都有谁知道?”
宝诰:“除了你我,还有定元和飘渺。”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对池戮的影响就越不好。很有可能会加剧他和余卓还有闻笛的关系恶化。
虞子栖沉吟片刻,缓和的说:“这个事情先不要往外说了,就是,我这个位置,如果流言喧嚣,恐怕会影响仙界安定……你懂吗?”
现在已经影响了仙界的安定了!
都是争风吃醋惹的祸!
宝诰浑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迎风流泪道:“确该如此!”
·
池戮受到了严重反噬。
宝诰上仙只是移动了梦千里的红线就引来了八十道天雷,遑论他一下子砍了仙界两位仙君的红线。
雷怒有形可挡,反噬却不行。
就像现在梦千里现在还躺在裕龙殿里闭关修养。
仙界本身就对异界人有着强大的禁制,若是在这里遭受反噬势必会更加严重。
整个魔界禁制最强的地方就是寒泉宫,但是即便回到寒泉宫,也难以避免受到了严重反噬。
这是小事情。
让人手足无措的是虞子栖。
虞子栖生气了。
池戮靠在温泉池内,被蒸腾的热气包裹住全身,这热气比虞子栖的手掌灼热温柔,但是却没有那种让人着迷的抚触。
他抬起手,掌心逐渐露出一道很宽的灼烧痕迹,那痕迹越来越深,逐渐露出白骨。
这证明反噬受的伤还没好,最起码现在不能出去。
他朝着那手无奈的吹一口气,继而把整只手沉入泉水之中,那伤口痕迹被流动的泉水滑过,逐渐重新覆上皮肉,片刻后完整无缺。
“俊貌。”他对着门外道。
俊貌望了望里头,朝着温泉走过来,“尊、尊主。”
他进来听吩咐,池戮却良久不语,直到他抬起头预备问,才发现他们高高在上从不曾有过半分慌乱表情的尊主脸上竟然有些为难的神色。
俊貌想了想,问:“仙、仙尊怎么没、没回来?”
他踩点踩的十分精准,池戮沉默半晌,面色阴沉道:“生气了。”
“生、生气了!?”俊貌难以置信的惊叹一句,最后在池戮冷寒的视线中消音,“……为、什么?”
“因为我砍了他两朵桃花。”
“?”
“天天勾三搭四,去哪里都带着座下年轻的小仙君。”池戮不爽的喷出一口气:“怪不得惹那么多红线。”
“快、快成亲的人确、确实应该避、避、避嫌。”俊貌:“这太、太、太过分了!”
池戮无奈的抿唇呼出一口气,双眉皱紧盯着他。
“你怎么回事,”他批评道:“到底会不会劝人?”
俊貌觉得十分委屈:“……啊?”
池戮从水中抬起手,无数水流稀里哗啦掉回水中,暴露出来的掌心同刚刚一样,逐渐出现灼烧痕迹。
池戮不等见骨,就暗骂一声把手掌沉入泉水之中:“早晚拔了那棵破树!”
俊貌闭紧嘴,装作一棵不会说话的破树。
池戮的怒气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就消退,反而越想越气,怒道:“你去,凡间给他买点东西送去。”
“买什、什么?”
池戮的语气活像在念杀父仇人的名字:“芝麻汤圆!”
俊貌根本不敢在他的怒火当头叽歪半个字,立刻匆匆而去,还没走到门口身影就消散成了一片灰色烟雾。
虞子栖周身往下沉了沉,斜靠在壁上,这动作引发了泉水游荡的波澜,清浅的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在四周,把投影搅合的一团糟。
水面尚未归于平静,俊貌就已经回来了。
“尊、尊主?”他小心翼翼的探进来一颗头,捧着那碗汤圆,犹豫着问:“尊主,仙、仙界会让、让我进、进、进去吗?”
“进这么多回肯定不行。”池戮瞥了他怀里的白瓷碗一眼,随口道:“进一回还是能行的。”
俊貌也不是头一天被他揶揄,立刻转身要走,脚下一个踌躇,又站住了,声音比蚊子煽动翅膀大不了多少:“那、那要是,仙尊不、不见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