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做一个花瓶，一直被保护。
叶知秋露出赞许的神情来：“要从这条长河里跳脱出来，身体要特别硬，还要领悟各种道则，这样即便被时间长河冲刷，也能活下来。”
“身体要硬？还有道则？”
苏灵毓轻吟。
“你的身体不够硬，承受不了的，所以还得好好修行。”
叶知秋一招手，便有乌云盖月，挡住了皎洁的月光。
天空之中划过一道道闪电，轰隆隆中，一条条银蛇乱舞，煞是美丽。
一丝雨水，陡然从天而降。
随即，越下越大。
这雨水几乎连成了一片雨幕。
叶知秋再招手，一道天雷砸下来，砸在他的身上。
没有任何的效果。
“我的身体足够硬，天雷不足惧。灵毓，你呢？”
叶知秋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姑娘。
“我的身体真不够硬，扛不住。”
姑娘被这道近在咫尺的雷吓了一跳，弱弱道。
“那你就要让身体硬起来，多吃些好吃的，比如仙气。”
叶知秋笑道，心意再动，大雨下得更大。
天空中的雷也越响。
“我们会去雨仙界吗？”
苏灵毓看着那大雨，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下雨的时候。
外边下雨的时候，最适合睡觉。
那种感觉，不管外边有多大的雨，在热炕上就无比安心。
“是的，等天道开启，我们就去雨仙界，寻些仙气，让你我的身体更强硬。”
叶知秋笑道。
“嗯。”
苏灵毓点了点头。
“天上要下雨，人要收衣服。不知道我那个徒儿能否领悟出一些道理来。”
叶知秋坐在大门口，与苏灵毓一道看下雨。
这雨是他下的。
却不只是下给苏灵毓，而且下给他的弟子王林。
这瓢泼大雨，能否给他一些感悟呢。
雨夜之美，在于意境，在于生生不息，花草吸纳水汽，原本的死意，也悄然流去，这才是雨夜的美处，也是人生的味道。
何为生？
这火，便是生。
生火、生火。这火，便是生。
何为死？
死便是亡。
若是人亡，则死，若是心亡，则忘。
有无根水降，这洼地之水，便是生，他日无根水失，这洼地之水，便是死，没有了生机，没有了流通，所谓死水，便是如此。
今日，众生可喜、可怒、可哀、可乐，便是生，他日，他们不会喜怒哀乐，难逃轮回，便是死。
这雨，出生于天，死于大地，中间的过程，便是人生。
我之所以看这雨水，不看天，不看地，看的也不是雨，而是这雨的一生……
这便是生与死。
这些话，叶知秋背的太熟了，反倒难以明悟。
所以，他下了一场雨。
他想看看自己那徒儿，能否领悟。叶知秋看着王林的时候，王林看着雨。
“下雨了。”
王林皱起眉头，望着突然下起的雨。
这些日子的天气变化，真是反常。
雪域国修士一来就下雪，雪域国修士退了又开始下起雨。
他看着门外那瓢泼大雨，没有感受到法力的波动。
这雨，应该是天，下的吧。
他坐在一张椅子前，看着窗外的大雨，不由想起了当年在恒岳派时，与张虎在房间之内看外边下雨的场景。
同样是闪电雷鸣，同样是倾盆大雨豁然而落。
只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少年了。
“下雨天气好睡觉，睡醒了好赶路。”
外边大雨哗啦啦，屋内王林有些困。
他索性躺在床上，准备睡去了。
“下雨天是适合睡觉，不过我专门给你下的，你睡着了那多不好。”
大楚皇宫里，叶知秋看着就要睡觉的徒儿，觉得这悟道的确需要天时地利，还要有心境。
人有了房子便安逸，管它外边冬夏与春秋，躲进小楼成一统。
那这房子也该破一破了。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那屋顶，破了。
有雨滴打在王林的脸上。
很冰冷，却能让人清醒。
王林坐了起来，看着那滴打在他脸上的雨珠，一时有些怔。
这雨自天际落，行走到他的脸上，便算是走完了它的一生，被他的脸温一蒸发，便消失无踪。
“这雨，出生于天，死于我的脸。中间，便是雨的一生。”
王林轻吟，脑海中似有一道雷电闪过。
他在这一刻，看到了生与死。
他的内心陡然间一片豁然，隐约把握住了一丝脉搏。
一丝生与死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