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情绪略有好转,段易为了搞清楚心里的疑问,还是试探性问了一句:“在你女儿嫁给将军之前,你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在你心里,他也是英雄吗?”
王妃脸色仍旧不太好,就像是在被逼着承认一件她本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开口道:“是。我承认他是英雄。他是楼兰的英雄。偶尔会听说他脾气不好,但是……如果没有他,确实没有现在的楼兰。”
站在王妃的角度看,与将军有如此深仇的情况下,她还能对他做出这般评价,可见对于楼兰来说,将军确实是一个大英雄。
王妃继续道:“他父亲就是为楼兰死的。他从小就跟着他父亲混在军营里,全军上下,没有人不服他,没人说过他半点不好。在都城街市上路遇百姓,他也对他们善待有加,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做过半点欺压百姓的事。
“这些……我必须承认。他人品好、是英雄。可是正如我刚说的那样,纵然他有千般好,可他依然是杀我女儿的凶手。”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王妃的眼神已近乎有些癫狂。
她这模样不像伪装出来的,而是因为真切的悲痛。
段易难免皱起眉头来,一时暂时没有继续说话。
一旁,白斯年倒是走过来再问:“可是,将军杀人得有动机吧?他为什么杀你女儿呢?他既然对楼兰、对王如此忠诚,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王妃的表情重新痛苦起来,她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背,语气十分无奈。“他为什么杀我女儿……我也不知道。这话,王问过我,所有人也都问过我。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凶手就是他!”
眼见着王妃把手背都划伤了,且她说话的状态已经有些疯癫起来,所有人不由面面相觑,很显然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将军如此忠心为国,目前看上去毫无杀人动机。
这一点连王妃都不得不承认。
她只是怀疑将军杀了她女儿,可她自己都说不出其中的所以然。
这会儿邬君兰走到王妃身边,蹲下来颇为温柔地帮她理了理头发,尝试着安抚她的情绪。等王妃缓和一些,邬君兰再问她:“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认为他杀了你女儿呢?”
“总算有人信我了是吗?”王妃抬头看向邬君兰,紧紧握住她的手,不由又落下一滴泪来,再絮絮地讲述起了往事。
按王妃的讲述,公主出嫁那一日,国师在龟甲上做了卜算,卦象显示公主此行可能有大凶。
得知这件事后,王妃自然劝公主不要在今日出嫁、又或者另择良日再嫁。
可公主不肯听。
她要嫁的人,是她默默爱慕了多年的将军。如今她总算能得偿所愿,她怎么能自己放弃?
于是公主毅然决定照计划嫁过去。
临走前,国师交给她一幅画,据说那画卷能预示未来。
他叮嘱公主,让她时刻抱着这画,一旦从里面看见了不妙的场景,她或许可以及时做出改变、规避可能会遇到的风险。
讲到这里,王妃道:“那幅画确实很玄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时随地看到那画里的一切。我自己亲身尝试过几次,就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我觉得此法不够妥当,于是特意派出了刀洛贴身保护公主。
“刀洛是一名武艺高强的侍女,从小在王宫长大,有着绝对的忠诚。我要求她寸步不离保护小歌,她就一定会做到。”
“后来,小歌在半路上就出了事。他们遇到较大的风沙,不得不暂停下来。据刀洛说,小歌抱着那幅画坐在车上的时候,遇到点问题,她声称画里有人拉住她的手试图带她入画。她太害怕了,所以把那个人推回了画里,再把画扔到了荒漠中。
“其实现在回过头想想……其实那画也许是在帮她、在提醒她。如果那画中人真的阻止了她继续前行,她就不会嫁给将军……她就不会死。”
深深叹了口气,王妃用沙哑的声音再道:“后来,风沙停下来,他们继续前进。刀洛一路跟着我的小歌去到距离这军营不远的将军堡。她一直寸步不离跟着小歌,跟着她与将军举行仪式,甚至陪着他们一同进到新房。
“这一路小歌都没有出事。直到最后……小歌和将军即将行夫妻之事,刀洛总不好继续待在房间,这才离开。可是她并没有远离小歌,她一直守在门口。
“半夜,她心下不安,借小歌喜欢半夜起床喝羊奶的名义,推门而入,进房查看。可是她发现,小歌已经死了。而将军就躺在小歌旁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