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打着打着就变了味,看似在比试,二人却是渐渐在相互验证自己从那刀谱中领悟的刀法,亦是在相互学习完善。
如果说姬神秀的刀法是中规中矩,那定安便是另辟蹊径,一正一奇。
直等莲花回过神来,两个人已是从木屋前的原野上斗到了远处的山坳间。
半晌后。
两个鼻青脸肿的人流着鼻血坐在木屋前。
“你这刀法叫什么名字?”
姬神秀顶着一只乌青的眼睛,半张脸肿的老高,满是嫌弃鄙夷的看着一旁比他好不到哪去的定安。
这小子的身子本来就还没彻底恢复,加上自己懂得习劲生功的运气法门,还多一条手,打到最后自然是他渐渐占了上风,可谁曾想之前那满是仇怨怒火的定安,最后竟然会使阴招,一变攻势抱住他就是一顿锤,像是有着什么怨念。
本来好好的比试,硬是变成两个人在地上撕打,你一拳,我一脚。
好在被莲花拉开了。
定安沉默的坐着,一言不发,直到姬神秀开口,他这才沉思了片刻,说出了一个名字。
“狂风刀法!”
“真他娘俗气。”
姬神秀毫不给面子的嗤笑一声,刚才这小子可没少用些撩阴腿的狠招,好几次都差点被他得手了。
定安侧过头,看着他。
姬神秀见状一挑眉梢。
“怎么?还想来?”
“要不,你起个!”
姬神秀掸了掸屁股上的土站起。“看你那刀招之中还夹带着身法变化,不如,就叫万里独行吧!”
“好,就叫万里独行。”
那想定安还真就点头了。
姬神秀嘿嘿一笑,也不过多说什么,只是紧了紧腰后的刀。“小子,我得走了,莲花你可得照看好了,至于那飞龙,就在两里外的镇子上,你得小心,此人刀法极为不俗!”
“你要走?干什么去?”定安神情一愣。
“和你比的不爽快,而且我心里有些对刀法的感悟,得去找些个试刀的人。”
试刀,便是杀人。
姬神秀还是忘不了那群马贼过处留下的残酷景象,他虽杀了其中的三当家,但,还有个老大老二没死,此次正好用来验证他心里的一些想法。
“好,你多保重。”
定安也不过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尽管相识不久,但对于面前这个有些神秘的青年他打心眼里还是有些感激的,无论是那本刀谱,还是刚才的比斗,他都从姬神秀的身上学到了很多,特别是一些招数上的刚柔变化,以及应对的经验,两人都各有所得。
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姬神秀大踏步而去,这是杀人去了。下了一场的急雨,街道上的石板终于露出了一角真容。
只是那雨仍未停,绵绸如丝,扯不开,断不了,洋洋洒洒,细如牛毛。
如今已是夏末初秋,这雨自是凭添几分凉意,再应和着冷风,空旷街道上便莫名多了几分凄冷,集镇罕见的多了几分平静。
但听。
迷蒙雨幕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女声,婉转起伏无常,细听之下估摸着是哪个唱戏的戏子在这雨夜里求口饭吃。
只是,离那声音越近,便能听到这戏子的语调不稳,她在颤,在抖,口中唱出的曲子更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哭腔。
戏子披头散发的被套着手镣脚镣锁在角落里,蜷缩着的单薄身子瑟瑟发抖,只是为了活命,她却得忍住心里的恐惧给那斜倚着的身影唱着曲。
“……对孤灯思远道心神不宁……”
她在害怕,在害怕听曲的人。
这个人在江湖上有个诨号,唤作“白面童子”,手下马贼近三百余人,所到之处无不是鸡犬不留,横行无忌,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偏偏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却有个癖好,便是爱听曲。
只是就在白天,他的手下带回来了个消息,还有一具被撕咬的支离破碎的尸体,不成人样,那是马贼里面的三当家,他的亲弟弟。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因为就在刚才,就在这个男人得知弟弟的死讯后,就在这屋里,亲手剥了三个人的皮。
窗户口,那三张皮还挂在那里,在雨中滴着血水,像是风筝般微微摇晃。
而他弟弟的手下更是无一例外,全都死了,只剩下一匹匹自己跑回来的马。
白面童子人如其名,脸色泛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斜靠着椅子,手里拿着杆烟管,一口接一口的抽着。
屋内除了戏子的声音,再也没有人敢开口,空气凝滞的像是一片泥沼,令人为之窒息。
“把他找出来……我要……一刀刀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