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只隐约听一声低语。
遂见,一股吸力陡生,少年背后的铁匣竟脱离了自己,被那人夺走了。
“不可,还我天罪!”
少年大惊失色。
他脚下一晃,人已似苍鹰展翅飞扑而出,直追铁匣,可他快,面前的那人更快,快的简直难以想象,未见其身动,人已离地飘起,似迎风而起的风筝,直直飞到了空中,如飞鸟般往南而去。
“别走!”
一声惊呼少年发力疾走,顺势更将那个侥幸得活的人抓起,耳畔风声呼啸。
谁曾想这一跑一追,竟追了大半天的功夫,他只感那人功力深不可测,且身法奇高,但对方却似在吊着他,往往每隔一段距离便会等他一等。
直到远离闹市,行至一处荒山前,少年就见对方不走了,他正欲开口,却见对方手心一压,掌下铁匣刹那解开,化作漫天寒星,悬于虚空,如同彼此间有种莫名的联系,竟在重新拼接组合。
“不可,天罪乃是凶兽,出匣必要夺命!”
少年面露急色,见天罪破匣而出,便已放下手中的人忙赶了过来。
“你就是怀空,好苗子!”
姬神秀头也不回的开口,语气竟然前所未有的带着几分赞许。
天上天罪拼接重组,无数金铁变化延展,眨眼间,一股浓重煞气席卷开来。
但见一两个呼吸的功夫,铁匣之中所冲出的碎片,如今竟是变作一头狰狞的黑寒恶兽,浑身金铁所成,由生而活,甚是玄妙。
这成型的第一刻,便朝着姬神秀噬来,腾飞辗转,快如极影,像是一头嗜血夺魂的凶兽,凶煞之气冲天,宛若死物有了生命。
姬神秀看着周身纵横往来,劲急如电的兽影,肉掌迎上,立起金铁碰撞之声,便在怀空赶来的一瞬,虎口一握,天罪竟被生生擒在手中。
“妙得很,我正想前去铁心岛,不如你与我同去吧!”
怀空这下彻底变了脸色。“你怎知我是怀空?你去铁心岛意欲何为?”
五指一紧,手中天罪大有散开的架势,像是不堪重负,传出一种异样的悲鸣。
“莫怕,只是去请你师傅为我铸一件兵器!”
“砰!”
天罪应声再解,归于匣中。浪急,风起。
海面横舟。
舟尾,怀空瞧向岸边局促不安的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个青年,模样年纪应有二十岁左右,额上纹着条狗,缩着身子,脸颊上还有淤肿,听到询问,他低下头。
“我,我没名字,他们都叫我小狗或者阿狗。”
“阿狗?”怀空一愣,可等看见他脖颈算着的铁链,还有额头的印记后又似明白了什么,沉默中,他双手一探,双手运劲,一双肉掌霎时通红如火,未等阿狗反应过来已解了他颈上的锁链。
他很认真的道:“既然是人,就该有人的名字!”
怀空本来不用带上这个累赘的,只是那公子已死,他若不管,阿狗必然也是免不了一死,所以一路上带了他。
如今正是临别之际。
舟头还有一人,姬神秀衣袂轻飘,独对辽阔天地,只是他是闭着眼的,海风吹拂,激的他的衣摆发丝纷纷扬扬。
身后。
“每个人生来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如你以后就叫无二吧!”
“无二!”
阿狗喃喃重复了一遍。
看着眼前的可怜人,想了想,怀空又道:
“我见你掌脚甚是有力,异于常人,倒是个习剑的好苗子,我这有七式剑法,便传授给你,往后可莫要再学狗了!”
说罢,他自水中摄起一截短枝,竟是施展了起来。
只一遍,阿狗便记住了,施展起来虽显生疏但也有模有样。
舟行渐远。
岸边的人渐渐化作黑点,天高地远。
“人性多变,怀空,有的人是教不得的,你只授了他武,却未教他明事懂理,他做狗时欺人仗势,如今学得武功,更再无约束,一朝得势自比天,也许今日你见他如此落魄如一条狗,兴许以后再见,他说不定会比那些人还有凶还要恶!”
姬神秀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子,望着岸边久立不去,仍在眺望的阿狗,或者说是无二,神情柔和,目光澈净。
怀空身子一震,他却转过脸来,双眼似蕴藏着空明与智慧:“你也说人性多变,他如今受尽苦难,说不定有了立命安身之技以后会成为一名豪侠呢!”
姬神秀哑然失笑。
“好啊,不若咱们打个赌如何?”
轻舟如箭,姬神秀说着话,掌心隔空轻拂海面,已是踏舟破浪急行,快的宛若飞离了海面。
怀空默然片刻。
“你要如何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