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送走了王五的家眷,姬神秀这才和霍元甲动身返回天津。
动乱过去,天津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加之洋人的涌入更是变的热闹。
短短两三个月的功夫,似是要把之前的空白补上,各省共十二位高手纷纷前来挑战霍元甲,十二人齐至,霍元甲一人敌之,更是胜了,真正是名震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姬神秀担心的事也还是发生了。
他名头越大,门人弟子便越多,拜师学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只可惜良莠不齐,品性不佳者更是不少,每每吃食饮酒,俱是赊欠挂账,霍府积攒多年的家业日益愈少,入不敷出,以至于家道中落,被挥霍了个干净。
姬神秀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
名利名利,哪怕是霍元甲这位未来的一代宗师,竟也是无法免俗,被名冲昏了头。
一山不容二虎,霍府与“铁刀门”秦爷的摩擦也是愈发频繁。
到底还是爆发了。
“师傅!”
看着被人打成重伤抬进来的弟子,霍元甲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好啊,好,平时让你们勤加练功,现在被人打了才知道后悔了!”
“说吧,谁干的?”
一众弟子义愤填膺恨恨道:
“秦爷!”
只一听到这个名字,霍元甲神情一僵,眼中却是爆发出一股冷意,转身回屋取了刀,率着弟子出门去了。傍晚,夕阳如火。
霍府院落里。
“姬叔叔,我爹干什么去了?”
翠儿眨巴着眼睛提着个风筝自前院跑了过来。
藤椅上闭目养神的青年双眼一睁。“你爹出去办点事,待会就回来了。”
姬神秀侧头一笑,瞧着小女孩手里的风筝他满是胡茬的脸上露出抹狡黠,当即坐起了身子。“怎么?你这小丫头片子啥时候学的拐弯抹角?又想让我陪你放风筝?”
小女孩心思被戳破,只听嘴里低声嘟囔道:“管家伯伯和小玉都放不起来。”
“拿来吧!”姬神秀也不在意,对他而言现在这霍府之中也就眼前这丫头能给他点新鲜感了,除霍元甲外是唯一能和他说话的人。
加之这段时日霍元甲基本上都是与一众弟子待在一起,来后院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反倒是这妮子经常会来陪他聊聊天,解解闷。
“坐好了,姬叔叔可告诉你,整个天底下,要论放风筝的技术,我说第一,可没人敢说第二。”将那小丫头抱到藤椅上,姬神秀已是拽着线在院子里飞快跑了起来。
短短三两圈的功夫,在翠儿雀跃的欢呼中,风筝便已是直直飘在了空中。
见小女孩接过风筝玩的忘我,姬神秀这才悄悄抽身退到了一旁。
若无意外,只怕霍元甲错手打死秦爷便在今夜了。
在他看来,武夫争斗,生死损伤本就难免,霍元甲在争,秦爷也在争,既然敢争,就该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更何况双方的仇怨本就非一朝一夕生出的,迟早要做过一场,不过是时间地点的区别罢了。
“唉!”
看着拽着风筝在院子里乱跑的翠儿,他心里暗自叹了一声,差不多也是时候该走了,若非一直惦记着这丫头和那霍老妇人的生死,当初在京城时他就离开了。
等了这几近半年,保了这一大一小的命,也算是全了朋友之义,至于所谓的“名利”,就看霍元甲自己能不能堪的破了。
而他自己,想到这里,他披发下半开半阖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戾色和杀机,嘴里咀嚼般的小声说出两个字。
“慈禧!”
只不过,这杀机来的快,去的更快。
以他如今的实力还得做些准备,更何况对方身边恐怕不乏大内高手,说不定还得与那“血滴子”再次交手。
一切要从长计议,势必要一击得手。
气候虽说是已到初春,但天色还是暗的很快,只是过了大半个时辰,累的满是细汗的翠儿便被丫鬟抱回屋里歇息了。
一直到子时。
本是静谧的夜里终于有了变化。
后院的院墙上,不知何时多出数道黑影,身穿紧身衣,面遮黑布,手中各自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刀。
“去,一个不留。”
一道满是憎恨的声音低声响起。
可就在此刻。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一道声音兀的自那开口的身影耳边炸起。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原本刚刚翻上墙头的几人无不是齐齐色变,满是紧张警惕。
“谁?”
他们寻声瞧去,赫见墙头上不知何立着个人,像是早已等待良久,此刻正侧着身子把右手放在耳朵上,像是在倾听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