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未落,那只玉手忽一扬洒,宽袍广袖中立见无数七色神华涌出,如风拂过这片死寂孤独的大地。
光华点点,似是火星,足有千万颗亿万颗飘落,落入脚下的大地,不见踪迹。
可随之,原本黑褐色的大地上起了惊人变化,干涸的河道涌出了河水,光秃秃的石山上现出了花草树木,一具具风化的骨粉重新凝聚,化作鸟兽,化作奇珍,化作一道道身影,虚幻缥缈,各自如雨后春笋般凭空出现,一个,五个,十个,百个,许许多多的虚影接连出现在大地上,并非血肉之躯,只是重现了久远以前发生的过往。
可惜这一切都是短暂的,一切美景悉数破灭。
“啊!”
死气沉沉的天地间响起了无数声音,喊杀声,惊爆声,刀剑的碰撞,山河的崩碎,惨叫声,怒吼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这是毁灭前的情景,所有的一切荡然不存。
足足持续了十数个呼息,那些变化,奇景,又都重新散去,像是不过一场梦境。
“踏!”
姬神秀彻底落足此间,一股难以形容的苍凉古老气息立时如潮水涌来,他修情欲之功,可化灵魂,如今立在那里,只听得呼啸的风声中传来极为凄厉的惨叫声音,像是无数生灵临死前的不甘呐喊,怨念,恨意,煞气,死气,充斥在这片天地的每一寸角落,双脚踏足,似随时会渗出血水来。
这是一片死地,血肉怨恨几乎融入了每一寸土地,埋葬了一个世界的所有生灵,简直让人颤栗。
“九州之前的人族祖地?”
姬神秀目光一垂,自脚下一直划到了天边,像是要将这残破的大地尽数映入眼中。
“唉!”
幽幽一叹。
他右手一翻,手中已提着一柄半石化的刀,汲取了此间的道与法,不想这刀居然也有化作石兵的趋势。
五指一松,邪刀自行飞入虚空,而后似如鱼得水,颤鸣中竟是刀身一转,直直化作一道乌光,没入大地之下,霎时间,天地间本来弥漫的怨煞恨念,此刻开始一点点的朝着地下汇去。
姬神秀更是连连虚刻数道法印,打入土中,黑褐色的地面上登是现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痕迹,彼此首尾相连,赫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天地间的不详之气刹那暴动起来,风云变幻,像是化作一缕缕幽魂,自虚空没入法阵中。
“往后,你便叫无生吧!”
姬神秀目光晃动,话语吐出,说话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地底下的刀。
但他忽然视线一转,望向大地尽头的深处。
“祖神?”
霎时间,姬神秀原本平淡寻常的脸上陡然迸发出难以形容的森寒冷意,以及久未露出的狰狞残酷笑意,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股残酷杀意。
“异界祖神?”
唇齿再张,他人已一步走入虚空。
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地上。
一条身影正疾掠而走,他不时回望着远方轰隆巨响的源头,神色阴晴不定。“这已被打残的废土,为何还不终结!”
这是个中年男子,额生异纹,耳尖如月,非是人族。
他身形刚一立稳,本是喘息平复的脸色却陡然一变,瞳孔骤缩,像是察觉到某种大恐怖,毫不迟疑,身形一转,便欲要远去,似是想要逃离这里。
可是他刚刚化作流光掠起的身子刚一跃起却猝然再停,只见一只青色玉手正携着难以想象的威能捏碎了虚空,像是洞穿无数时空落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攥住了他的咽喉。
玉手随即一抖,他人已横飞数千丈之远,撞碎了一座座死寂灰暗的石山。
大地上立时“轰隆”不绝。
“谁?”
怒吼响起,男子强稳身形,发冠已碎,浑身染血,与之前判若两人,口中咳嗽连连。
但那怒吼未消,他神情已然大变,张口欲言的话语戛然而止。
先前那只神出鬼没的玉手再次出现,已是在他惊骇中扼住了他的咽喉,同时那只手还带出一条身影,清冷话语响起。
“报上名来,本座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冰冷的玉手,冷漠的语气。
自虚空中慢慢走了出来。
一个人。
一个像是玉像般的人。
仿佛是为了让手中人开口说话,姬神秀五指一松,刹那间,原本惊惧无比的异界祖神陡然暴起发难,张口一声长啸,眉心异纹立时闪烁着晦暗黑光,宛若多了一颗眼睛,异纹猝的裂开,内里迸射出一道黑色寸芒,刹那芳华般指向了姬神秀。
“乱地的罪人后代?人族?”
长啸过后是残酷的杀意和冷笑。
“该死!”
那黑芒甫一射出便似融入虚空,再出现已到姬神秀咽喉前,并非激射,而似一柄飞刀般绕着姬神秀的脖颈滴溜溜转了一圈,竟是能破祖神肉身,专斩灵识的奇技。